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书本网【海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沉默的女孩》叶惜语 这是黑历史，黑，历史。 注意，这篇文虽然发表比逐鹿晚，但写的确实比逐鹿早，所以，文笔稚嫩点幼稚点人物可能崩点不怪我吧^_^ 只能说无文笔有剧情，放在这里纪念青春，不喜误入哦。 讲述的是孤儿陆缘被陆家收养，先后遇见了陆家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和阴郁安静的二小姐，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情。 再次感谢千她做的封面\^O^/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之;练笔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10734字 上卷 浅入 第1章 第01夜 豪门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风起云涌，偶尔有几丝电光闪过，冷风呼啸，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 一个面貌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坐在高贵豪华的轿车内，望着窗外飞速略过的景色，愣愣出神。 直到现在，陆缘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实，仿若深陷梦境一般。 就在前一秒，他还在孤儿院里为了一口饭，一件衣裳甚至一块钱和一群破小孩争得头破血流。 而后一秒，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拥有数亿身价，在商业界首屈一指的陆家家主陆展羽的养子。 据说，陆展羽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儿子，而陆家继承人传男不传女，所以才动了领养的念头。而见陆缘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又恰好姓陆，便决定是他了。 人生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 陆缘收回视线，清亮的眸子里闪现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穿过深绿的小树林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白色豪华大宅，坐落在一片繁盛的花圃中，显得格外高大壮阔。 轿车在大宅外高耸的铁门处停下。 陆缘推开车门，下了车。一个下人打扮的老伯对他轻轻鞠躬，恭敬的看着眼前不过15岁的男孩，“请问是缘少爷吗？” 缘少爷……陆缘默念着这个称呼，心下听着异常别扭，但还是点头点，“请问您是？” “叫我张伯就好，请跟我来。” 张伯带着他进了大宅铁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后，才通过长廊，到了玄关处。一下便看到一个穿着背带裤，打扮时尚靓丽的女孩迎面走来，穿着白色球鞋，看样子正要出门。 “我说张伯，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 女孩眼尖，瞧见陆缘衣衫泛黄，破旧脏乱，裤角处还破了好几个洞，像个乞丐似的，可谓又脏又臭。 立马用手捂住鼻子，并连连退后，用看垃圾的眼神瞅着陆缘，嫌恶道：“他这么脏，把我们家也弄脏怎么办。” 陆缘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的着装，这已经是他最完整干净的衣服了。 “回大小姐，这是缘少爷。” “缘少爷？呵，又是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杂种吧？” 女孩皱眉冷笑，“爸爸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这样的一个乞丐都收回来当儿子，真是想继承人想疯了。” 张伯也皱了皱眉，“大小姐，现在缘少爷是你的哥哥，请纠正您的措辞。” “哥哥，这个我还矮的家伙？”女孩指着比她还小一个半头的陆缘，嘲弄道。 “很抱歉我的生理问题影响了你的兄长观念，可从实际年龄来看我比你虚长一岁，所以从客观角度出发我的确是你的哥哥。”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缘突然开口，不卑不亢，腰杆笔直。 “还有，不管我能不能担任继承人之位，但我相信父亲的眼光，既然他选择了我，自然有我的过人之处，请你尊重父亲的选择。” “最后，”陆缘语气一转，沉声道：“如果我不小心把这里弄脏了，我会自己打扫干净，绝不会污了大小姐的眼。” “你！”女孩想不到他竟敢顶撞她，气的满脸通红，正打算破口大骂时。 “啪、啪、啪！”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拍掌声。 陆缘与女孩同时转头。 一个举止优雅的男人缓缓从过道走来，他面容俊美，身材修长，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更是衬得他腿长身长。他信步走来，脸上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陆缘不禁看呆了，他从来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华贵气场。 他扬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轻笑道：“你就是陆缘？” 虽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的手指偷偷缩紧，心下有点紧张，他面上表现的在怎么淡定，可内心里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用猜也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异常年轻的男人，正是陆家家主，陆展羽。 他敛下眉眼，柔顺乖巧，恭恭敬敬的叫道：“父亲好。” 是的，还在孤儿院时，就有人嘱咐过他，见到陆展羽时一定要称呼他为‘父亲’。 “不错，真不错。”陆展羽笑着赞道，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动作自然，目光柔和。 鼻尖充斥着男人特有的烟草味道，发丝温暖的触感让他不禁放松了神经，对这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产生了好感。 “爸爸，他欺负我你还帮着他！”陆雪气呼呼的看着陆展羽，撒娇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雪，要记住，小缘是你哥哥，不许对他不尊敬，知道了吗？”陆展羽勾唇一笑，目光宠溺的看着她。 “哼，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迟早都要走的……”陆雪极小声的嘀咕道。 “恩？”陆展羽抬眉，狭长的眼轻轻眯起：“你说什么？” “知道了啦！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陆雪咬牙道。 “乖，你俩也别在玄关杵着了，进屋吧！” 说完便温柔的拉着陆缘的手往里走，“以后我就叫你小缘吧，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不用太拘束。” “嗯。”陆缘听话的点点头。 “爸爸你偏心！”陆雪在后面不服的叫道。 而此刻大宅外…… “轰隆——”灰暗的天空终于酝酿不住，猛地一声巨雷，电光四溢，狂风大作。 顷刻间，大雨倾盆。 晚饭是在一间极具欧式风格的餐厅里吃的。 餐桌上菜式丰富，色香俱全，各种鸡鸭鱼翅，山珍海味，有好多菜陆缘连见都没见过。 不过奇怪的是，除去在一旁站着待命的仆从不算，在座的只有陆展羽，陆雪还有他。 本以为会见到这个家的女主人，可似乎并不在的样子，亏他一直纠结着待会儿见到时要称呼她什么，叫母亲有点不合适，叫阿姨也不太好……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陆展羽，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优雅的舀着汤，从容悠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而陆雪在一旁死嘟嘟的啃着硕大的鸡腿，一边吃一边狠狠的瞪着他，像是看着外来入侵者般。 饭后，所有人都陆续回房，而他的房间张伯正在命人准备中，空荡冷清的大厅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站在大厅落地窗前，目光放远，大雨仍旧接连不断的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辫子，狠命的抽着窗户，发出刺耳的震动声，像是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陆缘用手细细摩挲着打在玻璃上的雨滴，嘴角抿起，眼底划过一道深思。如果不是来到了这里，他现在一定还在那家破旧肮脏的孤儿院，与几十个孩子挤在那漏水不断的小平房，忍受着寒冷与饥饿，期盼着大雨快点过去。 然而，大雨永远不会过去，就像黎明永远不会到来一般，永无止境的暗无天日。 “轰隆——”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陆缘突然睁大眼睛看着玻璃上被电光照亮的某处，一个黑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那。 “谁？”他一惊，迅速转身。 一个女孩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方，她身体削瘦，衣衫单薄，背着厚重的书包，双眼直直的盯着他，眼神空洞漠然。 她脸苍白的可怕，嘴唇发紫，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衣裤都湿答答的粘在身上，黑长的发丝结成一块块落了满脸，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她漆黑的瞳孔如黑洞般里毫无光彩，漠然麻木，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块木头般，毫无生气。 陆缘盯得脊背发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诡谲阴森。 大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正当陆缘尴尬，想开口打破沉默时。 女孩突然移开视线，撇开脸，低下头，缓缓从他身旁走过，再也没看他一眼。 陆缘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步伐迟缓，动作迟钝的往楼口走去，像个幽灵般，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的拐角处。 若不是地上残留的点点水迹，他真当以为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缘少爷，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张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出言打断了他的愣神。 “张伯，刚刚那女孩是？”陆缘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那是郁小姐，少爷。”张伯淡淡的回道。 “郁小姐？” “是陆家二小姐。” “二小姐！？”陆缘错愕，哪家二小姐会三更半夜在外淋着大雨浑身湿透后回家还无人问津？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陆雪飞扬跋扈，颐气指使的模样，十足的大小姐姿态，反差实在太大。 过于震惊的他没有注意到张伯脸色古怪。 “天色已晚，缘少爷还是请回房休息吧。”没给他太多消化的时间，张伯突然欠身，提醒道。 陆缘看着他明显不愿意多说的模样，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 是夜，黑暗的房间中。 陆缘躺在宽阔柔软的床上，眼底没有一丝睡意。 他摸着丝绸般柔软顺滑的被褥，眼底划过一丝感叹，他这是睡惯了冷硬冰冷的地板，到了床上反而睡不着吗？ 黑暗中，他坐起身来，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只露出尖巧的下巴。 他不经意的拉扯着额前的碎发，感受着轻微的刺痛，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个家给他的感觉有点诡异…… 娇蛮任性的大小姐。 阴郁古怪的二小姐。 优雅温和，和想象中大相庭径的陆家家主。 还有从未露面的陆夫人。 这一切的一切，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陆缘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终放弃思考。 或许，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实在想不通陆展羽通过收养儿子来培养继承人的理由，自己生一个岂不是更好，他看起来那么年轻，生一个也不是难事，收养外人继承，也不怕养出个白眼狼来。 不过就算陆展羽真的别有用心他也无所谓，反正他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拿被子蒙住头，强制闭眼，一夜香甜。 第2章 第02夜 入学 “学校？”陆缘看着张伯，一愣，“我要去上学？” “是的，老爷早早就帮您联系好了学校，和小姐们同班，念高一年级。这是按照您的尺码订做的校服。”张伯说着就把一套浅蓝色的衣服递给陆缘。 “啊…谢谢。”他接过来，冰凉柔滑的触感在手间流连着，他垂着眼，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学校啊……原以为一辈子也没机会再去了。 “那少爷我先告退了。”张伯欠了欠身，轻轻带上门。 此时此刻在餐厅内，陆展羽悠闲的坐在餐椅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手里拿着报纸，看了看时间，问张伯：“小缘呢？” “缘少爷正在更衣中。”张伯答到。 “这么慢，那个乡巴佬不会是连校服都不知道怎么穿吧？”陆雪在一旁搅着汤匙，凉凉的道。 “抱歉，我来晚了。”一个清爽干净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陆展羽闻声望去，眼前一亮。 一个清瘦修长的少年缓缓从楼梯走下来，面容白皙，眉眼温顺，细碎的发丝散落在颈间，露出精致细腻的锁骨，清墨般的眼眸澄澈透明，带着不留痕迹的拘谨，一步步的朝这走来。 陆展羽看着眼前宛若焕然一新的少年，面露惊艳。 “父亲？”见陆展羽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陆缘有些不安的叫道，难道他穿的很奇怪吗？ “哦，抱歉，因为小缘是在太好看了，差点没认出来。” 陆展羽笑笑，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感受着那柔软发丝穿过指尖的滑腻触感，桃花眼因为舒服而轻眯，陶醉而享受。 陆缘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搞不懂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总喜欢揉他的头。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陆雪也很惊奇的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个人的少年，实在不相信这是昨天那个灰头土脸的乞丐，“野鸡也能当凤凰了！” 陆缘识趣的没有接话。 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盘中的面包轻轻咬起来，温顺乖巧的模样。 陆雪见他不理她，气嘟嘟的死劲叉着盘里的荷包蛋，瞬间奶黄色的油溢了出来。 陆展羽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们两个，淡笑不语。 餐厅里安静下来，在阳光的透射下，温馨和睦的氛围一点点荡开。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陆缘啃着面包，状若不经意的朝楼上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楼梯口上暗沉昏暗，什么也没有。 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心中疑云重重。 半个小时后。 陆缘坐在高级黑色私家车内，准备去学校。素雅幽静的车内只有陆缘和陆雪两个人，不，包括司机三个。 司机是个黢黑的中年男子，握着方向盘，冷硬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而陆雪坐在另一头，离他远远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独自看着窗外。 一时之间，气氛沉重压抑。 陆缘瞥见司机正打算发车，眸光一闪，不经意开口道：“那个……二小姐她不去学校吗？” 此话一出，他明显感觉原本就沉闷的气氛瞬间凝固，压抑的令人窒息。 陆雪马上转过头看向他，眼眸危险的眯起，“你提她做什么？” 陆缘白净的脸上挂起一抹温和舒适的笑，纯洁无辜，“我只是好奇，听张伯说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那又怎么样？” 陆雪翘着二郎腿，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尖尖的下巴高高扬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才不配坐在这里！” 陆缘望向她的眼睛，嫌恶憎恨一览无遗。 “二小姐一般是步行去学校。”前头的司机突然开口，声音平板无波，淡淡的打断了这一触即发的导火线，说完便发动车子，一溜烟的便没了踪影。 *** “大家好，我叫陆缘，请多指教。”陆缘站在讲台上，漂亮的眼睛轻轻弯起，白皙俊俏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柔舒适的笑容，谦和有礼的对着下面鞠了一躬。 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寂静，同学们纷纷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神色各异，不住的窃窃私语—— “姓陆耶～不会又是吧？” “错不了的，肯定又是那个！” “真可怜……这都第几回了啊？” 有人边说边抬头看他，摇着头感叹，眼里带了怜悯还有些许的幸灾乐祸。 姓陆…… 又是…… 真可怜…… 陆缘笔直的站着，他觉得他此时像个小丑，任由各式各样的视线扫射着，或好奇或同情或不屑。 耳边不断传来台下的杂言碎语，心下一沉，手掌不受控制的握起，这都是什么意思！？ “安静！安静！”老师死劲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然后对陆缘道：“你就坐在第三排那个空位上吧。” “是。” 陆缘点了点头，乖顺的走下台，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喂，我叫周昊，你叫什么来着？我刚刚没听清。”身旁传来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 陆缘往身旁看去，是他的同桌，是一个剪着板寸头，皮肤黢黑的大男孩，对他笑得一脸阳光，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热情非常。 “我叫陆缘。”他也友好的朝他笑笑。 “姓陆？你改了名字？”周昊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没有……我本来就姓陆。”陆缘摇头，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我是陆家的……？” “谁不知道啊，这个点转来的不都是啊？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周昊惊讶看着他。 陆缘再次摇头，一副茫然无知的小白样，“知道什么？” 周昊见他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四周，小心翼翼的对他道：“这是我们班公开的秘密，你刚来，不知道也正常，其实啊，我跟你说，你是这个班这学期第三个插班生。” “第三个？”陆缘倒吸一口气，难掩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周昊摊手，叹了口气，追忆道：“事情就发生在上上个月吧，我们班突然来了一个插班生，是个和你一样长得很漂亮清秀的男孩，名叫许清，听说是陆家的养子，性格腼腆，容易害羞，我们班都很喜欢他，不过陆雪却很讨厌他，你也知道那大小姐的脾气，闹起来真不得了……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可没想到没过两个礼拜，就突然转走，人影都不见一个……” “转走了？”陆缘喃喃重复着，黑眸紧紧的盯着他，不禁加大了音量，“转去哪了？为什么要转走？” “嘘…你别急啊，慢慢听我说……”周昊见陆缘这么激动，马上按住他的嘴，连连安抚道：“转去哪没人知道，有人去陆家找过，但是说他已经被陆家送走了……说是因为他没有经商的头脑，所以送到别家收养，不过……” 周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偷偷的瞄了前排的陆雪一眼，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们一致觉得是他惹到陆雪，才被送走了，毕竟他一走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陆缘沉默了一下，道：“你刚刚说我是第三个，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喽？” “是啊！”周昊用力点点头，“很不可思议吧？那男孩刚走不到一个星期，就又来了一个插班生，也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小男生，叫张雨，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可他比许清还惨，还没到一个星期也走了，然后今天你就来了……” 周昊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有些伤感，“我和张雨关系很好，他不见时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明明…说是最好的朋友，结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么大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陆缘没有理会他的自怨自艾，此时他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心砰砰的乱跳着，只是他伪装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一点。 原来在他之前，陆家竟然还收养过别人，还不止一个！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把他们送走？他们现在又身在何处？是死还是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不断抛出，却得不到答案。 想起陆家里那浓浓的怪异感，他死劲的揪着额前碎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想到与陆雪的第一次见面时，她说‘反正迟早都是要送走的’，那时他还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以为她赌气之言，现在来看都是真实发生的，难怪陆雪虽然看他不顺眼，却表现的无所谓，毕竟在她看来，他迟早都是要送走的…… 陆缘不自觉的握紧手掌，眸光一沉，下定决心，必须要把这些弄明白！要不然到时候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听到自己被陆家选中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是天堂，终于可以摆脱那肮脏腐朽的环境，开始新的人生，可现在看来，说不定这只是新的地狱的开始。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招惹陆雪比较好，”周昊突然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眼里有着深深的忌惮，“我觉得他们的离开一定和她有关！” “陆雪吗……”陆缘眸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什么，忙问他：“我还有一件事问你，是关于陆家二小姐……” 话音刚落，教室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个女孩赫然出现在教室门口，黑发披肩，身材纤瘦，脸上面无表情。 赫然正是昨晚和他有一面之缘的陆家二小姐，陆郁。 第3章 第03夜 孤立 陆郁的出现似乎并未引起多大骚动，同学们神色如常，似是习以为常，当做没看到一般，只有少数人偷偷的往其瞄去，眼里带着厌恶与不屑。 而老师也丝毫没被影响到，连讲课的声音都没停顿一下，依旧顾我的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麻木而空洞，一丝光彩也没有，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整个人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阴郁森然。 她背着与瘦弱身躯不符的超大号书包，似乎装满了书，沉甸厚实，包带紧紧的扣在她骨骼突出的双肩上，每走一步都颤巍不止，但脊梁依旧笔直□□，低着头默默的走向教室最后端角落的位置轻轻坐下。 “她是陆郁，”见陆缘一直看着女孩，周昊奇怪的看着他，不由小声提醒道，“你不会不认识吧？毕竟她也算是你妹妹……” “我知道她是谁，就是觉得奇怪。”陆缘打断他。 “奇怪？”周昊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粗线条的道：“哦，对于你这个新来的可能是会觉得奇怪吧？可对于我们来说这都是常态了，陆郁差不多每天都这个点来的。” “我不是说这个奇怪，而是她这个人。” 明明身为陆家二小姐，言行举止，神态动作却处处充满着诡异气息，似乎所有人都对她避恐不及，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嫌弃与厌恶。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亏你还住在陆家。”周昊语带惊奇，表情夸张的看着他。 “不知道。”陆缘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我昨天才刚到陆家。” “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周昊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一脸怜悯的看着他，“我劝你还是不要接近她比较好哦。” “为什么？” “因为……哎呦痛！” 话还没说完，一个粉笔头突然朝他飞来，精确无误的正中他的脑门。 “周昊！你给我站起来！”老师尖锐愤怒的声音响彻教室。 “是！”周昊吓得反射性的从座位上蹦起来，一脸蒙逼。 “上课不听讲叽里呱啦的讲什么呢！一节课下来就没看到你嘴巴停过！你不学习别人还要学习呢！” “我我…我……还不是因为陆……”周昊羞愧的脖子都红了，一向老实的他还没当场被抓包过，紧张的结结巴巴，刚想指着陆缘说是他怂恿的。可还没说完就被老师不客气的打断。 “你看看新来的陆缘同学，瞧瞧人家多认真，再看看你！也不嫌丢人，不想上课就给我滚出去，罚你给我站上一节课！” 什么？！周昊转头，目瞪口呆的发现刚刚还向他问东问西的陆缘同学正挺胸抬头，目不斜视的看着黑板，那眼神，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那坐姿，要有多标准就有多标准，整就一个好学生的楷模。 老师冤枉啊…… 周昊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 陆缘！！！ 老子记住你了！你给我记住！ *** 下节课是体育课，阳光明媚，风光正好。 此时操场上集中了大量学生，不同班级不同年级，欢声笑语，热闹腾腾。 “咳咳，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陆缘有些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声音带着无奈。 “你太不够义气了吧？老师发现了都不叫我，亏我还和你说那么多！结果呢！？” 周昊黑着脸，不爽的看着他。同时死命的跺着脚，靠！站了一节课腿酸死了，更可悲的是下节课还是体育课！下课后不仅没能坐在位子上好好休息一番，还绕着操场上跑了三圈！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有吗！ 周昊越想越生气，直接转过头不理他。 “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我也没想到老师会这么严……” 陆缘白净的脸上难得带着几分尴尬，这次确实是他不够意思，明明人家是在帮他，他却过河拆桥，毫不迟疑的把人给卖了。 咳，其实他也不想的，只是当老师目光扫射过来时，身体就反射性的动了起来。 正当他想说些好话安抚下周昊时，不远处女生那边突然传出一阵骚动—— “你们谁来帮陆郁同学压下腿？”体育老师对着女生们喊到。 陆缘和周昊同时往那边一看。原来此时女生们正在考仰卧起坐，这必须两人结一组，互相压腿报成绩。可他们班女生有19个人，自然会多出一个。 女生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我不要！” “我也不要……” “死都不要！” …… 一张张可爱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迟疑和不愿意，都纷纷摇头拒绝，明明是清脆甜美的声 音，却如利箭般尖锐刺人。 而身为这议论焦点的陆郁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默然不语，仿佛被所有人讨厌的人不是她一般，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沉静的眸子淡淡的扫过一干对她指指点点的女生，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真的没有人愿意吗？”体育老师再次喊了一遍，有点无奈的看着身旁寡言少语的少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乖顺安静的女孩会被这样讨厌。 “算了，我来帮你压腿吧，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看着眼前秀气的少女，体育老师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 陆郁盯着她一会儿后，然后机械的点了点头，最后勉强的通过测试。 站在不远处的陆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这下你明白了吧？”本来还在闹别扭的周昊突然开口道，“陆郁在我们班就是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存在……” “为什么？” 陆缘还是很困惑，明明和陆雪同身为陆家千金，为什么待遇却天壤之别？ “其实陆郁并不是陆家亲生女儿。”周昊解释道。 “也是收养的？”陆缘愣了愣，反射性问道。 “恩……算吧，不过还是有点不同，她家和陆家是近亲，在她很小时，父母就死了，就被接到了陆家。” “那又怎么样？这不会成为她被讨厌的理由吧？”陆缘奇怪的反问道。 “这可难说，”周昊摇摇头，“不知为何陆雪非常讨厌她，处处和她作对，你也知道那大小姐的脾气，谁也不敢惹她。” 他顿了顿，沉声道：“在班上谁都惹不起陆雪，曾经有人不小心骂了她一句，第二天那个人就转学了，你懂我的意思吗？听说这学校的教学楼有百分之五十是由陆家赞助投资的。” 陆缘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人群中最热闹的地方，陆雪众星拱月的被女生们围在中间，如同高傲的白天鹅般不可一世，漂亮的脖颈高高扬起，恣意张扬，自信靓丽。 而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陆郁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一动不动，双眼淡然的看着这与她无关的世界，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不过也不止有这个原因，”周昊突然神秘兮兮的附在他耳旁道：“你不觉得陆郁这个人很怪吗？整天阴森森的，总是直直盯着你也不说话，怪吓人的！而且听说啊，她看得到鬼！” 周昊煞有介事的对他比划道，表情有些神神叨叨的。 “恐怖吧？有人曾看见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想想就觉得瘆人，从没见她笑过，总是冷冰冰一张脸，我都怀疑她是不是鬼变的了！我们私底下都叫她女魔头，扫把星……” 周昊越说越玄乎，最后舔了舔嘴唇，拍砖道：“所以你说啊，这样一个晦气的人，谁吃饱了撑的去靠近她啊，要我说，她现在这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整天一副阴暗孤僻的样子，谁敢接近啊，本来我还觉得她挺可怜的，可后来就不这么觉得了……” 陆缘无语的看着他。 “喂，你那什么眼神？！你可别不信啊，我跟你说，要不是因为她，许清说不定不会走了……” “许清？那个第一个被收养的人？他做了什么？” 陆缘立马提起注意力。 “他曾经同情心泛滥，觉得陆郁可怜，总是在别人面前维护她，公开和陆雪作对，呵，结果你看，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喂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周昊见陆缘一脸凝重，死劲的拍了一下他的肩，不爽道：“所以你别看陆郁可怜就想去帮她，那样绝对会激怒陆雪的，如果你不想和他们一样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陆缘仍旧觉得奇怪，“你说为什么陆雪会这么讨厌她？有什么原因吗？” “这我也不知道，她们转来这个学校时就已经势同水火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昊摇摇头，无所谓道：“不过这猜也猜的到吧，肯定是陆雪觉得陆郁抢占了她的位置，才这么讨厌她的吧，本来陆家小姐就只有她一个的。” 陆缘想到陆雪那令人头疼的性格，也觉得很有道理，“也对。” 第4章 第04夜 融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陆缘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陆缘，你来了啊！” “今天来得挺早的嘛～” “我跟你说，昨天……” …… 陆缘一踏进教室，就有同学不断的和他打招呼，脸上带着友好的笑意。 他也一一点头微笑回应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由于他待人礼貌，平易近人，没有一点野孩子的顽皮和富家子弟的骄奢，一下子就有了不错的人缘，渐渐被同学们接纳，再加上他有着不错的皮相，更是讨得了班里大部分女孩子的欢迎。 “呦，来了？”周昊见陆缘进了教室，随口打了声招呼，头也没抬，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恩。”陆缘答应一声，当下书包坐下，看着他在做什么后，忍不住挑眉道：“你又抄作业啊？” “什么叫‘又’？我明明今天才抄好吗？”周昊手不断抖动，口齿清晰的反驳道。 “哦？那你昨天前天在干嘛？”陆缘面无表情的戳破道。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昨天抄的是英语，前天是语文，而今天的数学确实是第一天抄的……” “你这是狡辩。” “你管我……呼～搞定！” 只听‘啪’的一声，周昊一直趴在桌子上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甩了甩手臂，“酸死了，真是的，答案怎么那么长啊……” 陆缘无语的看着眼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摇摇头懒得搭理。 无意间瞥了一眼他桌上作业本的名字，‘刘月纹’三个字清秀工整的标写在名字框里，不由惊讶道：“月纹竟然会给你抄？” 刘月纹是他们班学霸，班级排名总是前几名，在年级里也是名列前茅。 “啧啧，月纹……叫的这么亲密啊？”周昊朝他挤眉弄眼。 “少给我打岔！” “啊，这个啊，我是以你的名义借的……”周昊嬉皮笑脸的看着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陆缘眼睛危险的眯起，不发一言。 “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办法啊，我哪像你啊，有学霸的贴身辅导！”本来在陆缘的瞪视下周昊还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可越说到后面就理直气壮起来。 陆缘看到他毫不愧疚的模样，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所谓学霸的贴身辅导，是因为前两天老师因为他新来，怕他学习什么的跟不上去，特地找了班里成绩优异的刘月纹来指导他的功课，每天放学后在教室里进行一对一辅导。 在这之后周昊每每看他都是一副嫉妒羡慕恨的模样，要知道刘月纹在他们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排名第二，第一则是陆雪。不过她长相虽不及陆雪，但胜在性格娇俏，小家碧玉，笑起来时一对酒窝尤其动人，他们班不知多少男的偷偷暗恋着她。 陆缘自然理解不了他这种宅男思想，他自小父母双亡，早早就被退学送往孤儿院，文化程度只有小学水平，学习底子太薄，和刘月纹在一起时只会交谈学习方面的事，哪还会想其他。 周昊才不管这些，还在唧唧歪歪的抱怨道：“你是每天和班花在教室里进行爱的辅导，我呢，则是每天到老师办公室里进行爱的教育，唉，同样是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谁叫你天天抄作业，还一字不差的抄。” “谁知道那老太婆改的那么仔细啊！”周昊不爽道。 陆缘耸肩，懒得搭理他。 “说起班花……嘿嘿，你觉得我们班谁最漂亮啊？”周昊突然目光诡异的看着他，发出一阵怪笑声。 “……你好无聊。”陆缘无语的望着他，能不能让他耳根清净点。 周昊不理他，自顾自的道：“陆雪虽然长得漂亮，但那整个就是个带刺的玫瑰啊，啧啧，能把人扎死的那种，还是刘月纹好，女孩嘛，就应该柔柔弱弱的……” “你说谁把人给扎死了！？” 陆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中冷光一闪。 周昊吓得冷汗直冒，讪笑不止，“陆…陆雪，你怎么站我后面啊，怪吓人的……” “胆子挺大的啊，”陆雪漂亮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我的坏话，小心你的嘴巴！” 说罢看了陆缘一眼，哼了一声，道：“真是物以类聚。” 然后甩头就走。 陆缘：“……”和他有什么关系？ “太恐怖了……”周昊捂着还在飞速跳动的心脏，心有余悸的道。 “谁叫你多嘴。” “谁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啊！” …… 陆缘看着陆雪高傲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他和这位大小姐依旧是相看两厌的地步，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很快上课铃响了，教室里陷入安静。 陆缘漫不经心的看着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手中的笔无聊的转着，当课上到一半时，心里开始默默倒数着…… 十、九、八、七、六、五…… 还没数完，就听到‘吱呀’一声，教室门被轻轻推开，门轴转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陆郁纤细瘦弱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如往常的阴沉苍白。 陆缘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幕。 她面无表情的经过他身旁，带起一阵细小的风流，轻轻的吹起他的发丝。 经过这段时间，由于他温和的性子和不错的外形，他和班里大多数人都相处的挺好，却除了……陆雪和陆郁。 这对性格截然相反，地位截然不同的姐妹。 说来搞笑，他和她们虽是名义上的兄妹，但关系却非常微妙，比陌生人还要僵硬。 陆雪每次见他都是一副趾高气扬，傲慢不屑的模样，直接把他当透明。 在班里，虽然她性子蛮横霸道，但胜在她容貌漂亮，打扮新颖时尚，再加上学习优异，所以人气颇高，是人群中的焦点，被众人围在中间，如同高傲的女王对他人颐气指使，即使有人心存不满，但碍于她雄厚的背景，也根本不敢有丝毫怨言。 把她比作太阳的话，那陆郁则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存在，是星星，不，可能连星星都不如，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的存在。 孤僻沉默，阴郁寡言，被孤立，被排斥，总是苍白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没有一丝存在感。 自从见到她起，就从来没听到她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使同住一个家中，也甚少见到人影，放了学也不见她回过陆家，晚饭也从来在一起吃过，十足的古怪神秘。 他与她们天生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道题只要把这个和那个公式带进去，然后再……陆缘？陆缘你有在听吗？喂！”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梳着可爱的歪马尾辫，清澈的水眸看着面前明显走神的男孩，加大声喊到。 “啊，对不起，月纹，我刚刚在想点事情，能不能在说一遍？”陆缘对朝女孩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的道。 “真是的，认真一点啦！要不然不给你讲了！”刘月纹鼓起腮帮，气嘟嘟的道，但虽然嘴上这么说的，但还是打算重复一遍。 “这道题是……”她打算再说一遍。 但陆缘打断她：“这题我已经会了。” “啊？会了？”刘月纹惊讶道，“这可是今天作业最难的题啊！” “恩，因为这题和昨天你教我的一道题很像，解题方法我已经记住了。” “你真厉害！” 刘月纹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真心感慨道，这才几天时间而已，陆缘的进步她都一点一点的看在眼里，他的基础有多差她最清楚不过，本连二次方程都不会解。 可这几天下来，她发现他的学习能力强的可怕，只要讲过一次的题目他都迎刃而解，几经变换也不会出错，像现在他的数学已经超过了班里的大多数人。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还要值日呢！”陆缘看了下时间道。 “恩。”刘月纹点头。 今天轮到他们打扫，自从老师让刘月纹帮他做课后辅导后，为了方便直接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值日了。 “我负责一二组，你负责三四组。” 陆缘大致扫了眼教室的情况，开口道。 刘月纹微愣，往常她都是扫一二组的，随后才发现一二组地上垃圾异常的多，有好多瓜子壳橘子皮之类的零散垃圾，难扫的很，相反三四组就少多了。 感动于陆缘的细心，决心快点扫完来帮他的忙。 而是陆缘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生，理应多承担一些劳动。 他一排一排的扫过去，速度很快，细瘦的手腕不像表面上那般无力，一下就把垃圾集成堆。 当扫到最后一排时，他的动作顿住。 只有这一排和其他排两人坐不一样，一张桌子孤零零的摆在那，孤立显目。 桌面相对干净整洁，只放了几本课本。鬼使神差的，他翻开了其中的一本。 翻开第一夜，“陆郁”二字明晃晃的出现在空白处，白纸黑字，鲜明无比。 他愣了愣，没想到这竟是陆郁的位置，好奇的翻了翻，本以为她这种人肯定对学习什么的没兴趣，肯定是空白一片。 可翻了好几页才惊奇的发现里面竟记载了大量笔记，工工整整，简洁明了，字写得规规矩矩，算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这让他有些出乎预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陆郁都不像是个会读书的人。 “陆缘？”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月纹走了过来，“你怎么了……啊，这是陆郁的座位！” 见她脸色变了变，陆缘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刘月纹吞吐道，面露迟疑，“陆缘你刚来可能不知道，陆郁可是我们班的禁忌，她有点那…那个……” “我听过关于她的一些不好的传闻，难道你也信这些？”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是我曾亲眼看到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那时离得远，听不清，只能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 “会不会是在打电话？” “不可能！”刘月纹果断摇头，斩钉截铁的道：“如果是在打电话，那我应该看到她举着手机才对啊，可是她两只手都好端端的放在身侧，也没做任何动作，就是嘴巴不停的在讲些什么！” 陆缘也觉得有点诡异，看来那种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可是要他相信世界有鬼，倒不如让他相信是陆郁是个精神病。 “陆缘你要记住，绝对不要接近陆郁，虽然你们住在一起，但也绝对不要和她有任何牵扯。”刘月纹一脸严肃，认真叮嘱道。“再来陆雪和她关系素来不和，更加不要掺和进去为好。”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陆缘安慰性的朝她笑了笑，就算没有她的提醒，他也决定不和陆郁有什么瓜葛，那女孩给他的感觉太诡异，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就像周昊说的，谁会想和那样的人打交道呢？ 第5章 第05夜 爱慕 “终于弄完了，真是的，垃圾怎么那么多啊！”刘月纹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嘟着嘴抱怨道。 “没办法，谁叫今天轮到我们值日。”陆缘也觉得今天垃圾比平常多了一倍，“你往后站点，我要锁门了。” “恩……”刘月纹退后一小步，站在教室门外，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正值黄昏，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大片天空。 她看着陆缘低头敛眉，细碎的发丝散落额间，修长漂亮的手指灵活的给门把上着锁，白皙如玉的脸庞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得精致俊逸。 刘月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浮起一抹红晕，嘴角不由轻轻翘起。 第一眼见到陆缘时，她的心就漏了一拍，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漂亮精致。 在她的印象里，男生都像撒泼的野猴，又黑又丑，总是脏兮兮的，比如周昊，没礼貌还总爱欺负人。 所以当陆缘出现时，朝她弯唇浅笑时，就如同一道光芒般，把她的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你怎么了？”陆缘一回头就发现刘月纹直直盯着他，还不停傻笑，觉得奇怪。 “啊？哦，没事没事，对了陆缘，现在还早，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听说现在所有蛋糕都一律半价哦！” 刘月纹脸蛋微红，心虚的闪躲视线，满怀期待的邀请道。 还早？陆缘看了一眼天色，太阳都下山了。 但瞧见刘月纹渴望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她真的帮了自己很多，“买完面包就回去吧，太晚了你父母会担心的。” “恩！”刘月纹高兴的翘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明媚而阳光，兴奋的转了个圈，一身宝蓝色的校服裙子随风摇摆，整个人看起来清纯可爱。 陆缘不禁有些失神，这才真切感受到为什么周昊每次见他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眼前的女孩长得真的很漂亮。连土气的校服都被她穿出一股清丽绝伦的气质，她一点都不吝啬的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浅浅的梨窝甜美可爱。 看到这样的她，陆缘也不禁弯了弯唇角，带着点真心实意的味道。 他从踏进陆家起，就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备，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秉着谨言慎行的原则，小心翼翼的在那个家生存下去。 即使在学校里，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带着一定目的去接近同学，和他们慢慢搞好关系，打开心防，然后一点点的打探关于陆家的消息。 而事实证明这并不难，只要稍微的露出微笑，摆出一副温柔真诚的表情，很容易的就获得了他们的信任，简单的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对于刘月纹，于他而言只是为了提高成绩的一个工具罢了，自然不会注意到除却学习之外的其他。可现在见她因自己而巧笑嫣然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觉得陌生，却不讨厌。 “哇，好多人啊……”刘月纹望着人群爆满的蛋糕店，惊叹道。 “要不然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陆缘站在她身侧，看着店里结账台前长到已经分两排站的队伍，不留痕迹的皱皱眉，提议道。 “……不行！”刘月纹迟疑了一下，又马上摇摇头，“你看，半价优惠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以后都没有了！” “那好吧。”拒绝的话在看见她兴致勃勃的神情不忍说出口，陆缘只好无奈的被她拉进可怕的蛋糕争夺战。 真是寸步难行，几乎每走一步都是人，陆缘艰难的拉着刘月纹向前走，身体自然的护住她不被人群挤到。 刘月纹满脸通红的被他护在身体之下，脸紧紧贴在少年瘦削的胸膛上，鼻尖传来淡淡的皂香味，干净清新。 “你没事吧？”陆缘发现她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吭声，怕她被憋坏了。 “没事没事！”刘月纹连忙抬起头来，死劲摇头，矢口否认道，只是脸比猴子的屁股还红。 “噗嗤——”陆缘突然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刘月纹恼羞成怒的瞪他。 “抱歉，你的头发…呃散了。”陆缘不好意思的道。 头发？刘月纹头一转，玻璃壁橱上清晰倒影在她此刻的模样—— 只见她原本一头整齐乌黑的亮发被挤的乱七八糟，原本可爱挺翘的歪马尾辫更是松松垮垮的挂在她头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啊！”刘月纹惊叫，连忙双手抱头，羞脑的瞪着陆缘喊到：“不许看！” 陆缘忍笑，很绅士的转过头去，即使是他也知道，女生一般很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随即浮现的是一个满身湿透的狼狈身影。 陆缘愣了愣，怎么会突然想到陆郁？ “我好了！” 陆缘回头一看，只见刘月纹已梳理完毕，恢复了以往的可爱靓丽，只是耳根子还是有点发红。 “我们走吧。”刘月纹脸庞发红，也不看他，快速的朝着蛋糕所在地出发。 陆缘笑笑，也不点破，跟在她后面。 刘月纹的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的直跳着，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卖相精致漂亮的蛋糕，这一看便再也收不回目光。 “哇……这个好可爱，那个也不错，而且都好便宜！” 刘月纹连连赞叹，恢复了以往的神气十足，想也不想的把看到的蛋糕放进端盘中。 “陆缘，你不买吗？”刘月纹见陆缘只看不买，不禁问道。 “我不怎么吃甜食。”陆缘摇摇头，他对这些虚有其表却又填不饱肚子的食物并不感兴趣。 “这样啊……”刘月纹有些失落，不过又很快打起了精神，毕竟她可是很喜欢的。 唉？那个是奶酪蛋糕！？刘月纹眼前一亮，发现在她头上方的壁橱里摆放着她最喜欢的奶酪味蛋糕，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可恶！怎么这么高啊！刘月纹踮起脚试了好几次都够不到奶酪蛋糕所在的壁橱。 “我来吧。” 突然一只手臂穿过她头旁，向上伸直，由于屈力向上的原因，宽大的袖口稍微滑落，露出洁白的手腕。 刘月纹呆呆的盯着那只手，好漂亮好修长好想握住啊，等等，她在想什么啊！！ 她拍打着有些发烫的的脸颊，害羞的想到，目光在那只手上流连不去。 “恩？”突然不知道瞧见了什么，她发出奇怪的轻咦。 陆缘很快的拿到刘月纹一直很想要的奶酪蛋糕，“呐，给你。” “谢谢。”刘月纹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不客气。”陆缘笑笑，礼貌的回道。 “对了，我刚刚看到你手腕上有条长长的红痕，你受伤了吗？” 刘月纹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也是她刚刚错愕的原因，那红痕直接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扭曲而狰狞。 听到她的询问，陆缘身体一僵，然后不着痕迹的笑道：“只是以前受伤留下的一点疤痕罢了，没事的。” “这样啊……” 刘月纹奇怪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也没多想。 “今天谢谢你了，拜拜，明天见。” 走在分别的十字路口处，刘月纹扬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对着身旁的少年道。 “恩，拜拜。” 陆缘亦微笑着挥手，目送女孩抱着一大摞子的蛋糕，步伐欢快的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待到女孩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时，陆缘一直弯着的唇角瞬间卸下，垂眸看着自己从刚刚起就没停止过颤抖的手臂，黑眸中浮现出一抹讽刺，更像是自嘲。 陆缘啊陆缘，真是差一点，差一点你就忘记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 陆家。 张伯恭敬的敲着从陆缘一回来就紧闭不开的门，礼貌的道：“缘少爷，老爷叫你去他书房一趟。” 过了好一半会儿后。 “我知道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里闷声传出。 房间内一片昏暗，窗帘被拉的紧紧的，没有一丝光线传出，陆缘端坐在床沿，黑暗没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过了几秒后，他缓缓动了，慢吞吞的起身，走到更衣镜前，将身上的校服褪去，镜中逐渐浮现出属于只少年人的白皙瘦削的身体，而随之浮现的，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伤痕密密麻麻的集中在少年的背上，胸上，手上，腿上，深浅不一，大多都已经结成血痂，一条条划过他尚且稚嫩的肌肤上。 陆缘习以为常的看着这一幕，眸光寡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迅速的换上干净的深色衬衣，确认伤痕没有露出来以后，转身离去。 第6章 第06夜 伤痛 陆缘推开书房的门，入眼的便是数个气派高大，且古味十足的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偶尔参杂着精致小巧的瓷器。 鼻尖便涌入淡淡檀香，清新淡雅，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得到疏解。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书房，这里一直都是陆展羽办公的地方，没有得到允许一般人没人敢进。 他视线一凝，一下就看到了那端坐在书桌前优雅闲逸的身影，男人桌前堆满了各种资料和文件，似乎是在工作的样子。 听到门处传来动静，陆展羽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狭长的桃花眼打量着面前明显有些拘谨的少年，轻笑道：“来了怎么不做声？” 陆缘低眉垂眼，一脸恭敬的问道：“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这几天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 “学校生活还适应吗？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都挺好的。” “哦？”陆展羽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其中也包括了小雪？” 陆缘心中一紧，抬头看向他。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宛若深潭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 “.......不包括。”陆缘迟疑了一秒后，老实回答，同时心里打鼓。 他才不相信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和陆雪的关系。 “呵呵，”见陆缘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陆展羽摇头轻笑，“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小雪性子太傲，你和她短时间内相处不来也正常。” “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了其他事，你可还记得我收养你的目的？” “……为了栽培继承人？” “没错，实不相瞒，在你之前我也曾收养过多个儿子，但遗憾的是，没一个能让我满意，所以我把他们都送走了。” 陆展羽双手交叉，背靠摇椅，嘴角含笑，悠闲自在的仿佛谈论天气般。 陆缘心里一震，没想到他如此轻松的把一直晃荡在他心里的阴霾说出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都送走了，是送去哪里了？” 见陆缘的脸‘唰‘的一下白下来，陆展羽噗哧一笑，道：“你想哪去了？我当然把他们送到适合他们的地方。” “适合他们的地方？”陆缘不解。 “徐清喜欢绘画，无心从商，我把他交到一位同喜此好的好友家中，恰好好友多年孤身一人，膝下无子，也了却他的心愿；而张雨喜欢音乐，我则把他交由给一位音乐界的友人悉心栽培，希望有所造诣。” “就…就这么简单！？”陆缘错愕不已。 “要不然呢？”陆展羽失笑。 “我以为您会把他们送回孤儿院……”陆缘老实回答。 “怎么会呢，他们毕竟当了我一阵时间的儿子，彼此之间都有些感情了，我又怎会做的那么绝？”陆展羽摇头笑道。 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弄清了事情始末，陆缘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好感，并且发自内心的敬佩起来。 “虽然他们都已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但继承人我还是要找的，你在这里已有些时日了，是时候该让你接触些商业方面的知识，从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专业的指导老师每天给你上商业课，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所以这个才是找他来的最终目的…… “我会努力的。”陆缘点头，保证道。 不得不说，他此刻心里真的生起想为他做些什么的想法，也为了报答他的收养之恩。 “尽力就好。”陆展羽点头笑道，“即使做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 “恩……还有一件事我也想拜托你。” “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了，我除了小雪外，还有一个女儿。” “您是说…陆郁？” “没错。”陆展羽顿了顿，难得露出几分沉思，“小缘，我问你，经过这么多天，你觉得小郁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他突然会这样问，陆缘愣，想了想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和她没接触过。” “那你凭感觉随便说说。” “呃，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陆缘尽量的委婉道，把死人脸，自闭症，阴气重等词汇自动剔除。 “奇怪？”陆展羽玩味的把捏这个词，“确实呢，奇怪，孤僻，冷漠，这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她，如果不是会走会动会听人话，简直就像是得了自闭症。” “她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陆缘忍不住问道，实在想不通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至少我见到她第一眼时是。” 陆缘似懂非懂，问道：“那您告诉我这些是想？” 陆展羽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要知道，我作为她的监护人，有责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你看她放了学从来都不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也不在家吃饭，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掌握下她的动向，把她放学后去过那里，遇过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都告诉我。” “您怎么不亲自问她？” “你觉得她会告诉我？” “……所以您是要我监督她？”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这只是作为父亲的关心。”陆展羽面露无辜，摊手道：“由于各种原因，我不好像管小雪那样管她，所以就拜托你了！” “可是我......” 陆缘有些为难，他已经决定好不和陆郁有任何牵扯了。 “有问题吗？” “......没有。”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很好，那先这样，你先回去吧。”陆展羽重新拿起桌上的卷宗，笑眯眯的下起了逐客令。 “……”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待到陆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时，陆展羽想了一下，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个与他品味格格不入，有些破旧的黑皮钱包。 修长的指轻轻的翻开钱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 陆展羽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柔软的指肚细细的摩挲着照片里的人。 那是一个眉清目秀，面容白净的青年男子，他有着柔软的咖啡色碎发，穿着咖啡色的长袖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阳光，正不好意思的看着镜头，露出有些腼腆的笑。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这，一定会惊讶的发现，照片里的男子相貌竟和陆缘有七分相似，只是陆缘的脸显得更稚嫩，而男子则是更成熟。 陆展羽细细的看着照片里的男子，眼眸黑沉，映不出一点光亮，突然神色一变，狰狞狠戾。 手忽而一松，照片飘落在地，反面朝上，露出了白色的封底，一行清秀方正的黑色字体呈现向上—— 陆清宇，摄于1973年4月6日。 *** 已临半夜，陆缘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双眼看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睡意。 想到陆展羽布置给他的任务，就一阵头疼，监视陆郁？开什么玩笑！？先别说他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这万一被陆雪知道，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陆郁，这个一见面就神秘十足的女孩，说实话他对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没见她说过话，同学们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老师点名也不会点到她，她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存在于那个班级之中，宛若透明。 其实，她也是挺可怜的，从陆展羽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她只是尽到了抚养的责任，除此之外基本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 虽然陆展羽没有解释那所谓的各种原因，但他早已从别人的口中知晓陆郁并不是他亲生女儿。 可那又怎样？有吃有喝，有住有睡，能活着不就是一种幸福吗？论可怜，谁不是呢？ 陆缘抬眼看向自己的手臂，宽松的袖子逐渐滑落，露出伤痕累累的细嫩肌肤。 陆缘眸色加深，唇抿得紧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即使躺在松软舒适的被褥上，但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能闻到孤儿院里阴冷潮湿的腐朽味。 他所在的孤儿院，坐落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城镇里，名义上说的好听，收留孤儿的地方。 可不过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打着孤儿的名义，用国家发的救济金花天酒地。 他们毫无顾忌的挥霍着那些钱，赌博，买酒……唯独吝啬给他们买食物，就是买，那也一定很少，不足以支撑他们全部人的量。 要不是怕他们饿死，恐怕连那一点点食物都不愿意分给他们。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们每每都要为了争夺食物而打架，就仅仅为了那一口救命的食粮。 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特别喜欢抽烟喝酒，赌博是他的最爱。 每当男人醉酒或心情不好时，就会挥起厚实的鞭子，不要命的抽打着他们。 陆缘每每都是缩着身体，双手护住头，咬牙默默承受着。总会有人承受不住而苦苦哀求，哭闹着求他住手，可那些只会让他更加兴奋，赤红着眼鞭打的更加用力。 痛…好痛…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旧伤还没好又被新的伤痕取代，周而复始，伤口永远没有好的一天。 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最让他害怕的是当男人将钱全部输光的时候，因为那表示着他们不仅要挨打，还要饿肚子。 饥饿比伤口更加难忍。 他记得最惨的一次是他整整三天没吃过一点东西，躺在地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命在流逝。 可即使身体已到了崩溃边缘，可依旧比不上他那快要喷涌而出的恨意。 对男人，对老天，对自己。 为什么这种人要活在世上？ 为什么老天这般残忍？ 为什么我这么弱小？ 这样的生活，直到那一天，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孤儿院门口，指名说要收养他为止。 现在想来，一切都像梦一般，真怕醒了，醒来还是窝在那个破瓦房，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小脚步声，很轻很轻，如果不仔细听几乎会以为是错觉。 这大半夜的，会是谁？ 陆缘迟疑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摸黑轻手轻脚走到了门前，手放在门把上，停住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他屏住呼吸，紧握住门把，心里对门外的人已经有数了，毕竟也只有她才会那么晚回来。 想要监视她，首先就要接近她。 他咽了咽口水。 “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三…… 二……一…… 就是现在！陆缘眼神坚定起来，手按下门把，使劲的将门推开。 第7章 第07夜 警告 一推开门，陆缘就看到陆郁侧脸对着他，黑暗中看得并不太真切。 “等下，我有事想问你！” 陆缘见她没有任何停住脚步的意思，连忙抓住她的手腕，触碰到她皮肤的一瞬，一股冰冷的感觉立即透过手传遍全身。 他不禁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怎么会这么冰！？ 陆郁被拉住，只得停住。抬眼望向他，依旧沉默。 “……” 她怎么都不反抗的？ 陆缘有点窘迫，虽然脑袋一热的把门推开，可真正与她面对面，他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他才不想在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 陆缘朝她微笑，努力摆出一副友好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 “你放学后去了哪？” “……” “你怎么不在家吃晚饭？” “……”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陆展羽想要知道的，可眼前的女孩除了沉默就是沉默，没有一点反应。 陆缘大受打击，面对班上同学时他都能谈笑自若，不动声色的打听关于陆家的一切。 甚至面对陆雪时他都毫无惧色，可对着陆郁，就像对着一块木头，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像你抛出去了一个球，连点回声都没有。 此时陆缘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个哑巴，都这样了还一声不吭。 “你说句话行吗……” “……” “你会说话吗？” “……” “算了……” 他叹了口气，举手投降，打算放弃时。 “...离开这里。” 陆郁盯了他良久，突然开口，声音细小沙哑，低沉突兀。 陆缘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激动道：“你会说话啊，你刚刚说什么？离开这里……离开哪？” 太惊讶于她开口说话的事实，他脑回路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陆郁：“……” 手臂一挥，用力甩开陆缘拉着她的那只手。 在陆缘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离开。 “喂！你怎么了！？” 他大喊，眼睁睁的看着陆郁的身影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直至不见。 这是生气了？为什么？真奇怪。 离开这里…… 到底是指哪里呢？ 是说刚刚他们站着的地方，还是别的什么…… 陆缘无奈回房，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半个小时后。 他猛然坐起身，瞪大双眼，她指的……该不会是陆家吧？ “小少爷，请说说您了解的商业是什么吗？” 此时在陆家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金丝框眼睛的老先生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和他孙子一般大的小男孩，语气和蔼的问道。 “就是买卖东西，从而获取钱财利益。”陆缘想了想道。 “简单的来说是这样没错，”老先生赞赏的点点头，“可真正的经商却没那么简单。它残酷，激烈，剧变，许多人因为它名利双收，也许多人因此负债累累，而最终会成为哪种人，这就取决于你自己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陆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先生摸了摸胡子道： “从今日起我会教你关于商场的方方面面，让你对这行有个大概的了解，但切记，这不是学校，讲的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更重要的还是真正的实践学习，靠你自己摸索体会。” “这个天赋很重要吗？”陆缘沉默了下，突然问道。 “天赋？”老先生摸着胡子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道：“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心态问题，心要静，不能太浮燥，要经得住失败和打击，很多商业大佬都是经过无数挫折考验才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 “父亲也是这样吗？”陆缘有些好奇，脑海里浮现陆展羽俊美如斯的脸，他一直都想知道那个男人年纪轻轻的，是怎么把一个家族发展至今，成为商业界难以匹敌的存在。 “你父亲？不，他不是这样。”老先生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叹道，眼里带着敬佩，“你父亲是我见过最有商业天赋的人。” “这么厉害？”陆缘想不到他对陆展羽的评价如此之高。 “你父亲原本不是商人而是政治家，他二十五岁从政，并在成为政界高官，事业巅峰时期，却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弃政从商，放弃了所有在官场上打拼的一切，可又不出两年，又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你说他厉不厉害？” 老先生一下子说完一大串的话，如愿的看到了陆缘眼里的震惊，笑呵呵的道：“那对你来说还太遥远，你现在努力，将来成就未必落于你父亲。” 陆缘虽知他是安慰，但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复，他原本就听到过关于陆展羽的种种事迹，只知他经商很有一套，却没成想竟这么厉害。 他此刻终于知晓，那个终日里总是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陆缘？陆缘！！喂！”周昊使劲推了推陆缘的肩膀，无奈的看着这个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起来啦！！要上课了！” “啊，怎么这么快……”陆缘眼皮惺忪的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气懒散的回道。 “你最近做贼去了？”周昊奇怪的看着他。 “没办法，要做的事太多了。”陆缘甩甩头，打起精神道。 最近他不但要按时完成学校里的作业，还有黄月玉额外给他布置的特训练习，最后是每天的商业课。 老先生，也就是陈老师每次都会丢给他一个商业命题，让他完成后下节课交给他，搞得他现在每天都很晚才睡。 “做什么？每天和黄月玉卿卿我我的还嫌累啊！” “……”陆缘懒得理他。 “好，同学们安静！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用力的拍了拍讲桌，威严的目光不断扫射着底下，“我校一年一度的音乐节就要开始了！” “唉——”底下立马一片哀叹声。 “怎么又开始了啊？” “真麻烦……” “音乐节？那是什么？”陆缘一愣，问周昊道。 周昊也是愁眉苦脸的，“还不是学校举办的什么烂比赛，每个班里选出一名学生参加，第一名可获得相应证书和奖金。”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摆个苦瓜相干什么？”陆缘凉凉的道。 “你那什么眼神？”周昊羞愤道，“别看我这样，想当年我也是麦霸！” “哦，是吗？”陆缘懒散的回道。 “你！” “安静！”班主任又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看看你们这副样子，有点班级责任感吗？这关乎班里荣誉，我们绝不能马马虎虎。” 随即把目光投向班里最中心的位置，语气不自觉的放柔，“ 和去年一样，陆雪同学，这次拜托你了。” 少女神情倨傲，撑着下巴，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屑，“这种小儿科的比赛，随便比下就能轻松搞定，真没意思。” 陆缘惊讶挑眉，看着成了班里焦点的陆雪，“班里派出的人是陆雪？” “你不知道吗？陆雪从五岁就开始学习钢琴，并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奖项，也包括了国际奖，是钢琴界不可多得的天才，去年也是因为有她在，我们班才获得第一名。” 周昊说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亏你还在陆家住了这么久，这个都不知道。” “又没人告诉我。”陆缘耸耸肩，不以为然。 在家时陆雪每每见他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连话都不说，更何谈了解，而且他也不会主动打听她的事情，自然对她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他也很难把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和高雅端重的钢琴联系在一起。 不过事后证明他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哦，不对，以性格取人。 在一个宽敞高亮的大礼堂中，陆雪身着纯白色连衣裙，肌肤胜雪，身材窈窕，在一众参赛者中突出显著。 她双手轻放在钢琴键上，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清冷高傲，而是从来没见过的平和温婉，在聚光灯的凸显下，竟带着点圣洁的味道。 漂亮纤细的手指灵活的在琴键上跳跃着，飞舞着，空灵的音乐在空寂的礼堂缓缓流淌，潺潺溪水般动听怡人。 胜利，水到渠成。 陆缘坐在观众席上，暗暗惊叹于她的才华，真的当之无愧。 第一次才觉得她是个名门小姐。 “陆雪真的好厉害啊，你说呢？”放学回家的路上，刘月纹仍旧沉醉在刚刚美妙的琴音中，对身旁的人感慨道。 “恩，确实。”陆缘同意的点点头，要不是亲耳所听，真的难以置信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竟有这般文艺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和人的差距这么这么大呢？她不仅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又那么多才多艺，真让人羡慕。”刘月纹想到刚刚在颁奖典礼上，集万众光芒如一身的女孩，眼里带着明显的憧憬和渴慕。 “你也不差啊。”陆缘笑笑，安慰道。 “哪里！差远了好吗？”刘月纹脸颊染上一抹绯红，瞪了他一眼，争辩道。 陆缘笑而不语，此话并不假。陆雪虽然漂亮，才华横溢，但性子太傲太犟，估计没人敢接近；而眼前的女孩相貌虽不惊艳，性格却如春风般平易近人，更得人喜欢。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刘月纹停下了脚步，陆缘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而刘月纹脸色突然煞白一片，手急急忙忙的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我的手机好像不见了。”声音夹杂着一丝泣音。 “你别急，书包找过了吗？”陆缘马上出言提醒道。 刘月纹慌乱点头，“找过了，没有，怎么办啊？那可是妈妈给我新买的啊，万一被发现了，那我一定会她被打死的……”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 “你先别哭啊，我们现在回去说不定能找到。”陆缘连声安慰，手忙脚乱的递给她纸巾，他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 “恩！”刘月纹用力点点头。 重返校园，陆缘对一直神色慌乱的刘月纹道：“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教室看看，我去大礼堂找找看，而后在这里集合。” “好。”刘月纹应声后连忙朝教室跑去。 而陆缘也向大礼堂方向奔去，说实话如果手机真掉了，那他对找到手机并不抱希望，放学时人流量这么大，肯定早就被别人捡去，还能等自己来找吗？ 但没办法，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走到大礼堂门口，陆缘发现大门留有缝隙，这么晚了还有人？ 轻轻的将门推开，细碎的钢琴声随之而来，陆缘一愣。 音调低沉、压抑，带着淡淡的悲伤，不像陆雪弹奏时的轻快平缓，沉重的让人窒息。 陆缘已完全推开了门，玻璃窗上反射的夕阳火红色光芒让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眯起，而他终于也看到了端坐在钢琴架前，被笼罩在光芒中的人—— 陆郁。 第8章 第08夜 危机 ‘啪’——，钢琴声戛然而止。 陆郁发现有人，在钢琴上游走的手指一顿，看到陆缘，眸中一丝惊讶闪过，转瞬不见。 陆缘看着她，脑海里仍旧回荡着刚才那短促的钢琴声，空灵哀婉，跌宕回转，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意，让人有种窒息之感。 他对钢琴并不是太懂，可光凭音色，刚刚她所弹应该不比陆雪差。 “你怎么在这？” 短暂的沉默后，陆缘问道，他发誓，如果他不开口，她一辈子也不会开口。 “……” 球依旧是传不回来。 他纠正下刚才的错误，就算他开口了，她也不一定开口。 不过他还是有件事想要问。 “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陆缘想起那个类似警告的话语，也多亏这个，让他在意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本想找她问清楚，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本以为她依旧不会回答，没想到…… “字面上的意思。”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的声音，相比昨天清晰了许多，不高不低，平平淡淡，却让他无端生出许多烦躁。 “为什么？你凭什么要我平白无故的离开？” 陆郁不再开口，轻轻摇头。 “你！” 陆缘上前几步，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依旧平静如水的眼眸，内心深处猛然生出一股怒火，“你能不能把话给说全？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陆郁任由他发怒，不抵抗也不挣扎。 “陆缘你个流氓！”突然一个夹着怒气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陆缘一惊，转头。 “月纹？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站在礼堂门口处，双手插腰，灵动的大眼睛死劲瞪着他。 “我在教室抽屉里找到了手机，然后在校门口又一直等不到你，有点担心所以跑到这里来找你，没想到竟看到……看到你们在这里……” 刘月纹颤抖的指向他们，愤怒的语不成声，以她的角度，分明看到陆缘正亲密搂住一个女生，而且还在接吻！！！ 陆缘这才发现他此刻还双手抓着陆郁的肩膀，这姿势在外人看来难免误会，连忙松开手，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 “我才没误会……咦？那是陆郁！？”刘月纹本来还一副羞愤难当的模样，可当陆缘站开后，女孩的身影毫无遮挡的显露出来时，她顿时捂住嘴，惊讶的叫出来。 “都说了是误会。”陆缘颇为无奈的看着刘月纹。 “可陆…陆郁怎么会在这？”刘月纹看着陆郁的目光有些躲闪，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对于陆郁，她总是怀有三分忌惮。 “呃……她是因为……” 这边陆缘尴尬的想解释。 那边陆郁看都没看刘月纹一眼，整理了下衣服，自顾自的拿起书包，往门口走去。 “抱歉了，刚刚。”陆缘对着她的背影，有些歉意的开口道。 他刚刚真的冲动了。 陆郁脚步一顿，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穿过刘月纹，消失在门口处。 刘月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缘，一脸迷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陆缘复杂的看着陆郁离去的背影，心头莫名沉重。 ＊＊＊ “同学们，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脸带笑容，欣慰的看着底下一众学生，“我在这里要特别表扬下陆缘同学，进步最大，明明刚来不久，总成绩却排到班里前十名，同学们要努力向他学习。” “前十？靠！” 周昊不可置信的看着黑板上映射幻灯片上的成绩单，像是看怪物般的看着陆缘，“明明一开学你什么都不会，连英语单词都不认得几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缘没理他，抬头望着成绩单，前三名用黑体加粗，醒目无比，陆雪以658的高分排名第一，刘月纹以603分的成绩紧跟其后，而接下来依次都是五百多分，没有上六百的了。 对于自己能进前十名，他倒也不是很惊讶，经过多天的高强度训练，各种题海战术，把成绩提上去并不是难事。 “我发挥的倒是很稳定，一直都在中下徘徊着。” 周昊看着自己的试卷，欲哭无泪，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家老爸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的可怕面容。 “你如果用点心也不是这个结果。”陆缘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切，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读书的料啊，话说你这个成绩，让我想起了许清。” “许清？他学习很好？”陆缘来了兴趣，问道。 “恩，最好的时候直逼陆雪，冲进全班第二。”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他挺文艺的，喜欢看书画画，我还看过他的画呢，画得真心好看。” 都和陆国宗和他说的一样，看来没有骗他，果然是他多心了吗…… “可惜后来……” 周昊摇头晃脑，一副惋惜的样子。 “后来？后来怎么了？” 陆缘一愣，马上问道。 “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整天无精打采的，脸色还苍白的可怕，眼眶凹陷，食欲不振的样子，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病了，然后成绩就直往下掉。” “你没有问他原因？” “问了啊，可他什么都不说。”周昊摇头，无奈的摇头，突然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道：“不过……陆郁可能知道。” “陆郁？”陆缘心头一动，“为什么她会知道？” “我跟你说过吧？许清接近了陆郁，好像还玩的挺好的，那段时间他们走得挺近，时不时的看到他俩粘在一块，所以许清会告诉陆郁也说不定，当然这都是我猜的啊，不用当真。” “不”，陆缘缓缓摇头，若有所思，“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刘月纹那边。 “哇，月纹，你真历害，又是前三名。”一个女生惊叹的赞道。 “也没什么啦。”刘月纹谦虚的笑道。 “没想到陆缘进步这么快，竟然一下就到了前十，这多亏了你，没想到你还有当老师的潜质。”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全靠他自己，他真的很聪明。”刘月纹想起陆缘可怕的记忆力和理解力，感叹道：“说不定再过些时间，他就会超过我了吧。” “那可难说，”那女生摇头道，“不过以他这个成绩，总不需要再补习了吧，真是的，就因为这些天他总缠着你不放，搞得我都不能找你回家，这下终于好了，哈哈！哎？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傻了？” “……是啊，终于解放了呢。”刘月纹回过神来，咬咬唇，勉强笑道。 “恩～庆祝你解放，今天放学我们去市中心玩吧，夏天快到了，我想买件新裙子，还可以看场电影……”女生越讲越兴奋。 而一侧的刘月纹却浑然心不在焉，浓浓的失落感包围着她。 补习结束后，是不是再也没机会和他一起回家，再也见不到他温暖的笑容，再也听不到他特别的嗓音，再也看不到他褐色瞳孔里，映出的小小自己。 她再也找不到理由接近他了…… 不行！ 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小玉！” “啊？”女孩一直讲个没完的嘴巴猛然停住。 “今天我不能和你回家了，抱歉。” “为什么啊，补习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结束，我还有必须要告诉他的事。” 刘月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定，表情坚定而决绝。 “综合以上，通过这次成绩，还望同学们继续努力。”而这时班主任终于结束了滔滔大论，扶了扶眼镜框，顿了顿道：“还有，请陆郁同学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本来安静的教室顿时喧哗一片，目光齐刷刷的往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陆郁一直趴在桌子上的脑袋动了动，而后毫无动静。 听到陆郁的名字，陆缘神色一动，抬头看向成绩单，从上到下，终于在最底一排发现了她的名字—— 陆郁，总分136。 低的史无前例。 办公室里。 班主任恼火的看着眼前沉默的女孩，内心的怒气再也忍受不住，“啪——”的一声，直接将一沓卷子甩在办公桌上。 “这个！这个就是你考得好成绩，是个人闭着眼都能比你考得高，你看看你考得什么鬼！你知道因为你脱了多少后腿，拉了班上多少平均分吗？” 班主任失控的将卷子朝她的脸甩去，雪白的试卷散落空中：“看看你的卷子，到处都是一片空白，考试的时候你在干嘛？选择题不会随便乱蒙也不知道吗？你是猪吗？啊？说话啊！你以为装哑巴就能糊弄过去吗！？ ” 陆郁平静的目视前方，一脸无动于衷。 “王老师，你也别生气了，太过了。”那一旁坐着的老师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劝阻道。 “可张老师你看看她，像话吗？小小年纪就这副样子，以后怎么得了？”班主任似是气急了，开口就是火气冲冲。 “可你这样对着她生气也不是办法啊，”张老师有点无奈，遂转身对着一直动也不动的身影道：“现在有点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 陆郁将门带上时，隐隐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对话。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会教到这种学生，因为她，我的奖金全没了。” “我听说这个叫陆郁的是和你们班成绩第一的陆雪是姐妹吧？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唉，别提了，这哪叫差距大，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陆郁站在门口，所有的话都一字不漏的传入耳中，垂眼，无喜也无怒，将门关紧，转身离去。 此时已经放学，一路上教室们都锁了，过廊上也很少见到人影，到处都是一片空荡荡的。 她低着头，默默的走出教学楼，到了大门口，脚步一顿。 只见她的正前方处，围了三个打扮不伦不类的女生，看起来是高中生的模样，个子高挑，眼神不善。 为首的的是个一头黄色短发的女生，叼着烟，眼神紧紧的盯着她，看着自己的猎物般，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哎呀呀，这不是陆家传说中的二小姐了吗？有人告诉我说在这里等着一定能逮到你，看来所言不虚啊……” 黄毛女一口吐掉口中的烟，狞笑着朝她走来，而另两个女生也缓缓向她靠近，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陆郁看到她们的一瞬，身体就自动作出反应，掉头就跑。 可谁知身体一动，黄毛女仿佛能知道似的，先一步抓住了揪住了她的衣服，狠狠将她撂倒在地，陆郁感到身体一重。 黄毛女整个人竟直接跨坐在她身上，在她动弹不得后，双手死死拽住她的衣领，迫使她抬头，眼睛危险的眯起，呵呵冷笑道：“你觉得我被你逃过一次后还会再让你逃第二次吗？” 陆郁仰头，目光冰冷，身体仍在不断挣扎。 黄毛女见状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你他妈再乱动？再反抗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打得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说罢就对另两人命令道：“你们上来，给我把她拖走，找个偏僻点的地方。” “是，老大！” 第9章 第09夜 欺凌 “月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陆缘奇怪的看着背对他的女孩。 此刻他们站在学校后方的一个小树林里，这里偏僻阴暗，杂草丛生，不见一个人影。 “呃，我一直都很想来这里玩，可一个人又不敢，所以就拉上你喽。” 刘月纹撇开脸不自然的回道，紧张的把玩着自己的辫子，不敢回头看他，只有她知道，此刻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天知道她有多紧张。 “来这里玩，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陆缘随意打量了下四周，除了树干草垛什么都没有，连花都不见几朵，“还有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舒服吗？” “啊，没有没有！我很好！”刘月连忙摇摇头，马上抬起头来否认。 “可你脸很红耶，真的没事吗？”陆缘吃惊的发现她竟满脸腮红，“不会发烧吧？” 真是呆子！刘月纹心中又羞又怒，不由暗骂，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迟钝，这样都看不出来。 只好赶紧转移话题，状若轻松道：“我真的没事！对了，今天成绩出来了，恭喜你进了前十名！” “这都是因为你，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呢。” 陆缘也想到了这个，对着她微微一笑，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你这些天不辞辛苦的给我补习，因为你我才有了现在的成绩，真的很谢谢你，月纹。” “不，不客气……” 刘月纹呆呆的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少年漂亮精致的面貌即使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下也依旧显得熠熠生辉，仿佛透着光，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刘月纹，你真的完蛋了…… “陆缘！”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突然大叫他的名字，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陆缘被她吓了一跳，奇怪的看着她。 “其实，其实我一直都，都很……唔！” 刘月纹满脸通红，结结巴巴，打算一鼓作气将喜欢你说出口时，没想到告白对象突然向自己扑过来，手掌用力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唔！”你干嘛！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刘月纹心中又羞又怒，身体不断挣扎着，谁会在表白的时候突然捂住她的嘴啊！ 这下可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全缩了回去，她恶狠狠瞪着他，难道说他已经猜到她要表白，然后以这种方式拒绝她？！ “别动！”陆缘表情严肃，食指放在唇边，指向身后的墙壁，“嘘，你听！” 什么？刘月纹疑惑的看着他。 …… “…我说你是哑巴吗…叫你不说话！不说话…打！给我死劲打！” 一个尖锐疯狂的女声突然传入耳中，伴随的还有几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 这…这是什么？！刘月纹惊恐的瞪大眼睛，求助般的看向陆缘。 陆缘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待她点头后才放开她。 刘月纹一得到自由，立马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串字后，举起来给陆缘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显然是很害怕。 陆缘沉吟了下，随即也掏出手机。 “我们离开这里。”几近冷漠的字语。 刘月纹看着陆缘无动于衷的侧脸，心里一寒，突然觉得好陌生。可转念一想，也觉得走为上策，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掺乎进去比较好，免得惹祸上身。 正当他们打算转身离去时。 墙那边又发出了响亮的踢打声，同时还伴随着女人疯狂的笑声：“ ……逃啊？怎么不继续逃啊？平时不是挺能躲的啊，你不是光鲜亮丽的陆家二小姐吗？你不是很牛吗？怎么现在像条狗样的趴在我面前呢？ ” 陆缘的身形一顿，猛然停住。 刘月纹也吃惊的捂住嘴，墙的那边是……陆、陆郁！？ 心里不知为何莫名一松，如果里面的人是陆郁的话，那就完全没关系了。 毕竟那可是陆郁啊，比任何人都不值得同情的陆郁，比任何人都要讨人厌的陆郁，理应受到所有人憎恶排斥的陆郁。 她扯了扯下陆缘的衣服，刚想叫他离开。 没想到…… “你先回去吧。” 刘月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小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要留下来？！” “恩。” “可那是陆郁啊？不值得你这样做的，我们回去吧！” “放心，我只是观察下情况，不会轻举妄动，倒是你，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可是！” 刘月纹本还想劝他，可看到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后，最后还是一咬唇，一跺脚，无比幽怨的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而此时在墙的另一面。 陆郁眼神冰冷的看着黄毛女等人，此时她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嘴角还挂着血丝，白皙的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本来洁净的衣裤上到处都是乌黑的脚印，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这是什么眼神？敢瞪我！”黄毛女揪着陆郁的头发往墙上狠狠一甩，‘碰’的一声巨响，瞬间她的额头红肿了起来。 “你，还有你，给我打！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哑巴！”黄毛女指着身旁一胖一瘦的二女道。 “好勒，保准老大你满意。”二女皆摩肩擦掌，嘴角挂起一抹狞笑，瞅向陆郁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只小绵羊。 二女一把将她拎出来，脚直接用力的就往她身上各个部位踹去，肚子，胸口，腰背……暴戾而疯狂。很快陆郁的肌肤就变得紫一块青一块，有的甚至已经冒血。 陆郁用手护住头，嘴角处不住流血，在暴风雨般的围殴下拼命想要站起来，想反抗。可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哪有一丝力气？每次都被毫不留情的踹回地面。 “哎呦？还想反抗啊？”黄毛女知晓了她的意图，走上前去蹲在陆郁面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嘲弄道：“来来，叫声奶奶听听，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会放你一马呢～” 话音刚落，一直闷声不吭的的陆郁突然用力朝她的脸上喷了一口血。 “他妈的！竟敢喷我？！”黄毛女暴怒，又狠狠的甩了陆郁一巴掌，“狗娘养的，叫你声二小姐你真当自己是陆家二小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陆家亲生的，你亲爸妈早就被你克死了！啊……我的手！” 陆郁突然一把咬住黄毛女的手，用尽全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了牙齿上。 “你给我放开！啊……” 黄毛女痛的冷汗直流，惨叫连连，她觉得她的手要被咬坏了，疯狂的捶打着她的头，可却一点用都没有，纹丝不动，鲜血从她齿间渗出，执拗的可怕。 “你们还愣在那干嘛啊？快点把她给我拉开！” “哦…哦…”二女在外看着那血像不要命似的哗哗的流着，惊呆了，听后马上反应过来，联手将陆郁拉开。 这期间黄毛女止不住的叫唤，好不容易将陆郁拉开后，她的手已经血肉淋漓，齿痕伤可见骨。 “啊啊！！！”黄毛女疯了一样，使劲将陆郁推倒在地，用脚狠踩着她的头，“你他妈干了什么？干了什么啊？” 陆郁一声不吭的承受着，此时她已经到了极限，全身没有半分力气了，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清明，冷冷的看着她。 “老大！再这样下去就真的会死人的！会出人命的！”二女看着黄毛女越打越狠，连连阻止，害怕道。 “呵，那有怎么样？”黄毛女脚踩在陆郁脸上，弯腰朝她吐了口唾沫，哈哈大笑，笑容扭曲疯癫。 “喂，你知道是谁要我这么做的吗？是陆雪！是陆雪啊！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 黄毛女俯身，语气竟轻柔起来，阴笑道：“她叫我狠狠的揍你，往死里揍，打死了最好，每打一次就是十块钱，你算算，我已经赚了多少钱了？啊？说话啊！” 说着又狠狠的踩了一脚。 陆郁趴在地上，脸贴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听到陆雪的名字没有半点反应，仿若早知如此。 “老大，够了真的够了！”二女连忙从后面抱住她，连声道，“真的会出事的！” “你们看看她把我的手弄成什么样子？不把她打残我就不姓黄！” “可是，出了事到时候要进局子的，我可不想坐牢！” “也是，因为这个骚货进去也不划算，啊！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黄毛女忽然狂笑道，目光诡异的看着陆郁。 “把她衣服全部脱掉，让她光着走回去！” 话音一落，陆郁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一丝慌乱，指头动一动，想要爬起来。 二女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会出人命又做到了侮辱人。 “哈哈，我倒要看看你那矜持的面具能戴多久？我早就看你这副屌样很不爽了，明明是个贱种，却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很了不起吗？啊？” 黄毛女死劲撕着陆郁的衣服，脆弱的布料一下就破碎不堪。 陆郁拼命反抗，可此刻的她怎么对抗的了三个人的力气，她听见衣服被撕破的磁拉声，墨色的瞳孔里浸染了一丝绝望，最后放弃了抵抗，像块破布似的任人摆布。 “滴嘟滴——嘟滴嘟滴—— ” 一个划破空气的警笛声突然从远处响起。 “靠，警察怎么来了！” “快跑！快跑！” …… 黄毛女她们一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慌了神，也不顾上躺在地上的陆郁，脚底一抹烟的溜了。 当她们走远后，一个人影缓缓从墙的另一侧走了出来，看着此时已经接近半裸，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陆郁，皱着眉没有说话。 而陆郁就着墙，艰难的坐起身来，无力的靠在墙上，喘着气，发现了他，眼皮抬了抬。 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0章 第10夜 发现 昏暗的墙道里，陆郁半靠在墙角上，衣服破碎，头发散乱，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 她像个破旧的娃娃，一动不动的，睁着空洞的双眼，麻木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 陆缘看着眼前异常狼狈的少女，眉头轻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那时她惨淋暴雨，全身湿透，冻得脸色发青，和现在的样子不遑多让。 明明是陆家二小姐，这般高高在上的称号，却比普通人活得还要惨，真是讽刺。 要不是他在墙外听到‘陆家二小姐’这个字眼，早就离开了。他自诩绝不是什么善类，在孤儿院的那些年，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恐怕有人死在他面前都不会多看两眼。 他本来没打算出手的，以为只是些中学生，会点到为止，至少看在她还是名誉上的陆家人，不敢太过放肆，可没想到事情竟越演越烈，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中途听到说是陆雪指使时，暗暗心惊，虽然猜到这个可能性，但仍旧不敢相信，没想到她对陆郁的厌恶竟如此之深，到了不顾一切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看来那位大小姐比他想象中还要阴狠毒辣。 而陆郁也让他稍微侧目，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死咬住黄毛女手不放的场景，他就真以为她就是块任人宰割，无血无肉的木头。 等到了最后听到她们竟要扒她衣服，他才忍不住的放了警笛铃声，赶走黄毛女等人。 “你怎么样？还能动吗？”陆缘看到她膝盖处不住流血，关心道，同时伸手想要将她拉起。 陆郁摇头拒绝，有些艰难的抬起手臂，整理着早已破破烂烂的衣服布料，尽量遮住自己□□的身体。 陆缘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他这才发现她早已衣不蔽体，露出了大片雪白肌肤，只是她凄惨伤势吸引了他大半注意，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此时他很庆幸这里没人，要不以她现在的模样，说不定会被人误会。 陆郁虽然尽量摆弄着衣衫，可是破损的太过严重，根本遮不住什么，胸口处更是明晃晃的露着。 突然一件黑白相间的外套从天而降，直接罩在了她的脑袋上，她抬头，看到陆缘头撇向另一边，轻声道：“套上吧。” 陆郁摸着干净柔软的外套，纯白色的布料没一会儿就被她弄出几个脏兮兮的印子，成了和她现在一样的颜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郁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细小如蚊。 陆缘一愣，看着她挑眉，“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说谢谢。” 陆郁没理他，不客气的披上他的外套，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体东倒西歪，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额头缓缓有冷汗滑落，仿佛忍受着极大痛苦，就着墙，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 陆缘看着她这般龟速移动，忍不住道：“我背你吧。” 陆郁摇头，继续艰难前进。 “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 陆郁不吭声，额头处冷汗直冒，身体突然悬空，一个翻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到了背上。 “我说了我背你。”陆缘眉眼平淡，语气平静，沉声道。步伐轻松的向前走着。 陆郁头枕在少年清瘦的背上，也没挣扎，全身的伤口在前行中不断相互摩擦着，疼痛非常，可她没有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沉默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对这个非常执着。 “就不告诉你。” “……” 见她难得吃瘪，陆缘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怎么，就许你装神弄鬼，什么都不说，哼，才不告诉你！ 他死都不会承认其实自己很小心眼。 他背着陆郁，慢慢穿过树林，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中，神色如常的向前走着。 她很轻，轻到仿佛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只有通过那紧紧贴在背的温度，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我不会离开陆家的。”走了好一段路之后，陆缘突然开口道。 明显感到背上的身体猛然一僵，但他并没有在意，继续道：“我想过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离开，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能活着，无论怎样都无所谓，所以就算你不说，我也不强迫你了。” 一下子说完一长串话，陆缘顿时舒了一口气，他不想再疑神疑鬼的活下去了，干脆放心大胆的大步往前走，无论前面会迎来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背后一阵沉默，良久—— “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陆缘笑了，“以后的事谁知道。” 想通后浑身都轻松不少。 陆郁在他背上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声音也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内心忽然涌现一股悲哀，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 “……你救我，不怕被她知道吗？”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陆缘毫不在意的答到，这个‘她’不用说，自然是指陆雪。 他确实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他和陆郁两人，黄毛女她们连他的脸都没见过就逃走了，更别说会去告密了。 不过这也确实是要考虑的问题，如果他就这么直接的背她回去，不提她那一身伤怎么来的，就冲他和她一起回来，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陆雪——人是他救的，要冲就冲他来吧，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况她这个伤势，应该送去医院吧，可是这方圆百里他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哪有医院，还是等快到家了放她自己决定比较好。 “到了。” 依旧是平静淡漠的声音。 “这里？你确定？”陆缘脚步一顿，环顾四周，这里离陆家还很远，也没看到医院，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 “恩。” 陆缘也没多说，直接就把她放下来，看着她披着略显宽大的外套有些艰难的落地。 “你去哪？”见她一落地就蹒跚着向另一条街口走去，那是与陆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不禁问道。 陆郁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不说吗？陆缘无所谓的耸肩，想起陆展羽的那个任务，算了，反正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 陆缘目送她伶仃的背影，一瘸一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瘦小孱弱。 头一转，走向与她完全相反的道路。 两人一东一西，终是背道而驰。 而在很久很久以后，陆缘知晓了一切的真相后，也终于领悟了，为什么当初这个女孩会总是出言让他离开，告诫威胁，这在现在看来，对于生性冷淡的她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可他却一次都没听进去过，一次都没有，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崩塌之时，他才懂得，原来有时候活着，真的生不如死。 于他，是；于她，一直都是。 回到陆家，张伯站在门口，欠身恭敬道，“欢迎少爷回来。” “不用这么客气的，张伯。”陆缘对这位和蔼慈目的老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温和的笑道。 “是，少爷，怒我直言，请问您是受伤了吗？” 受伤？陆缘通过张伯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脏兮兮的，裤脚上竟然有丝丝血迹，这应该是背陆郁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总不可能把真相说出来，所以陆缘只好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张伯道：“恩，上体育课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很容易感染的，需要赶快处理才行。”张伯担忧的看着他。 “不用了，已经消毒过了，没事了。”陆缘连忙摇头道。 “既然如此，请您速去洗澡更衣，老爷吩咐过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房里找他。” “恩，我知道了。”陆缘点头，心里不断猜测着陆展羽找他会有什么事？ 他快速的向房间走去，一边思考着对策。 “呦，可算回来了，和那贱人相处的愉快吗？” 一个细嫩轻柔的声音突然从正前方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陆缘心头猛得一震，抬头，陆雪站在他的正前方，美眸狠狠的瞪着他，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第11章 第11夜 偏袒 此时在长廊的一角，空气仿若凝固般，沉重而压抑。 陆缘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陆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脸茫然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陆雪朝着他冷笑，漂亮的脸上满是嘲弄，“我的人可是告诉我，她们在教训那贱人时被你给破坏了，你还敢给我装！” 陆缘心咯噔一下，心道不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黄毛女等人是怎么发现他的，明明他一直是隐藏在墙后，且确认她们走了以后才出来的，难道她们后来又回来过？ 其实他猜对了大半，事实上是黄毛女跑后越想越不对劲，在学校里，还是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警察来？就算真的被发现了，要来也应该是值班的保安啊！ 所以不顾另两人的劝阻，小心翼翼的回到原地，正好就看见了陆缘背起陆郁的那一幕，震惊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了陆雪。 陆缘见事情败露，脸色沉了下去，表情阴晴不定，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是救了陆郁，在那种情况下我相信无论是谁看到了也都会伸出援手。” “伸出援手？呵，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个没人要肮脏卑贱的野种，不要以为运气好点进了这个家，就真把自己当块料了！” 陆雪高傲的抬起下巴，不屑的看着他，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救陆郁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吗？打着伪善的旗号，还不是都为了自己？” “我只是问心无愧，如果大小姐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陆缘不卑不亢的答到，没有露出一点被戳破的难堪，“还有，如果大小姐没别的事就请先让开，父亲有事找我。” “父亲？”陆雪缓缓走向他，眼神危险的看着他，嘴角掀起一抹恶毒又美丽的笑，“你知道吗？每次听到你叫爸爸这个称呼，我有多恶心吗？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叫我爸爸！” “你想干嘛？”陆缘警惕的看着她，往后退着。 “原本不想对你怎么样的，可你实在太不知好歹，竟敢帮助那个贱人！别以为进了这个家就真把自己当块料了，现在我就告诉你，只要我想，你随时都能从这里滚出去！” 陆雪突然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死死地紧盯着他，眼底偏执近疯狂…… “你疯了！！”陆缘一惊，难得失态大喊，直接伸手去抢匕首，陆雪没有一点反抗，任他轻松将匕首抢走。 当他感觉到不对劲时，陆雪突然欺近他，声音疯狂而决绝，“谁都不能破坏我的家！谁都不能！” 话音刚落，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抓着他握着匕首的手，狠狠的往自己白嫩的胳膊上划去！瞬间，鲜血四溅。 同时出现的，还有她饱含痛苦的全力尖叫：“救命啊！杀人了啊啊！！！” 真是疯了……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陆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突然间虚弱不堪的陆雪。 她捂着手臂，表情是那样痛苦，可嘴角却对他掀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看起来极具怪异。 心突然凉了透顶。 而在楼下的张伯听到陆雪的呐喊声迅速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陆雪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脸色苍白如雪，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快要倒下的样子，而她对面站着的陆缘，手染鲜血，紧握匕首，身体直直的站在那，看不清面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小姐你怎么受伤了？”张伯满脸焦急，赶快去扶助陆雪，同时震惊的看着她的手臂。 “张伯！呜…他要杀我！呜……快点叫爸爸来！” 陆雪一见张伯，立马大声控诉起来，眼泪夺眶而出，用力的指着对面的陆缘，声嘶力竭的喊到。 陆缘在一旁冷眼看着陆雪精彩绝伦的演出，真心觉得她完全可以拿到奥斯卡奖，无论表情还是动作，都在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他的罪行。 都结束了…… 他心如死灰，此情此景，人证物证俱在，他真的没想到陆雪竟然这样狠，不惜伤害自己也要逼他离开，听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啜泣嗓音，让他都产生了一种一切真的是他干的错觉，更何况是别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不可能吧，缘少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张伯不敢相信的看着陆缘。 “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吗？就是他！！！” “可是……”张伯语气迟疑，表情为难。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皮鞋踩在地面的啪啪声。 听到这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陆缘身体猛然一僵。 “爸爸！”陆雪一见到陆展羽，马上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哭喊起来。 “小雪？你的手是怎么回事？！”陆展羽感到怀里一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流血的手臂，眉头一皱，表情严肃，马上拿起她的手仔细察看起来，发现这是刀伤，一道口子划过细嫩的肌肤，索性伤口不是很深。 “这是怎么弄的？”陆展羽沉声问道，深眸紧盯着她，嘴角难得失去了笑容。 “是他干的！”陆雪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愤恨的指着陆缘，道：“……我只是碰了他一下，他就突然拿出匕首冲过来，爸爸你快点叫人把他抓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小缘？” 听完陆雪的一番话，陆展羽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挺着身板，沉默站立的少年。 他缓缓询问道，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我说不是您信吗？” 听到这样冷漠的语气，陆缘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抬头定定的与男人对视，唇角倔强的抿成一条线，拳头紧握，眼里满是不甘心，他的努力，他的野心，他的忍耐，就因为这样一个荒谬到满是漏洞的诬陷而全都化为乌有了吗？ 出乎意料的，陆展羽竟点点头，淡声道：“那你先退下吧。” 什么！？ 不仅陆缘愣了，在场其他两人也愣了，陆雪马上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爸爸你说什么？他可是伤害你女儿的人啊？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陆雪，不要以为我平常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这伤口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是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了？”陆雪冲他怒喊：“我可是你的亲身女儿啊，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来对着我！” “他是你哥哥。” “他才不是我哥哥，他只不是一个野种，没人要的野……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响着。 “……爸爸？”陆雪摸着发红的脸蛋，呆愣的看着他，仿佛见鬼了一般。 陆展羽的手仍旧停顿在空中，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看着她：“不准叫他野种。”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叫他野种怎么了？他难道不是吗？我就叫！他就是野种！野种！野种……” 似乎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待她百般宠爱的爸爸竟为了一个外人对她动手，此刻陆雪已接近崩溃，她表情扭曲，捂着通红的脸颊，挑衅的看着他，不断大喊道。 ‘啪——’又是一巴掌，陆展羽俯视的看着她，表情近乎冷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 陆雪颤抖的捂住发红的脸，胸口剧烈起伏，似是气急，漂亮的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出口成脏，哪里像个女孩子？你看看你妈把你教成什么样子？真是不可理喻。” “我妈？呵呵，你还有脸和我提我妈？真是太好笑了。” 陆雪突然狂笑起来，美丽而恶毒，“我妈被你害成那个样子，你还好意思提她，如果不是你，我妈会是那个样子吗？我会是这个样子吗？这全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陆雪慢慢后退，不断摇头冷笑着，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如此陌生的男人，“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在你的心里，原来我还比不上你收养的贱种，比不上那个贱人！比不上所有人！而我妈为你所做的一切，就只是成全了别人，她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 “陆展羽，我恨你！”她使劲抹了把眼泪，咆哮道，眼底带着恨意和破碎的悲伤。 转身埋头就跑，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泄愤般的用力甩上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陆缘看着陆雪消失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回过神来，没想到陆展羽竟为了他和陆雪反目，更没想到会动手，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 他看着眼前俊美高大的男人，在陆雪走后他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或后悔，更没有想要追上去的样子，反而完全的无所谓，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甚至在发现他在看他后，还朝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开口道：“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晚饭就要开始了。” “哦…哦。” 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第12章 第12夜 旧友 此时在一个简陋的小诊所里。 一个女孩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掀起衣服，雪白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青黑色的伤痕，看起来狰狞恐怖。而在她的身侧，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用棉签给上药。 “痛。” “那麻烦你给我作出一个痛的表情好吗？”女人不客气的加大了涂药力气，轻讽道。 “……” “呼～终于好了。”给额头贴上最后一个创口贴，女人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老规矩，尽量不要碰水，每天到我这来换药。” “恩。”陆郁点头。 “不用说，这次又是你那该死的姐姐搞的鬼？” “……” “好吧，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哦，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怜的娃，到姐的怀里来好好安慰你一番。” 说着就直接搂过陆郁的身子，死劲的把玩这她的脸，捏成各种形状，真是死小孩，明明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装什么成熟，看我不让你破功！ 陆郁无奈，由于浑身都是伤口，根本躲不开，只能任她拿捏。 女人玩的舒服了，终于放开她，道：“今晚回去吗？” “……恩。”陆郁犹豫了下，轻点头。 “你确定？带着这一身伤？”女人惊讶的看着她，“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天天都回去？要知道你以前可是一个月才回去个一两次的，还是说你终于在你那冷血老爸上找到一丁点父爱然后被感化了？” 陆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想多了。” “说起你那无良老爸，他是不是又收养了儿子啊？”女人摸下巴，突然问道。 陆郁缠着绷带的手一顿。 “恩。” “我说难怪，你也别费心了，那是他们的命，改不了的，你还是少趟这浑水，免得弄得一身腥，你是不可能斗得过你那变态老爸的，你看看上次那个许清，看看张雨，还不是落得那个下场……” “我没说我会管。”陆郁打断她。 “呦，你终于想开了？”女人不可思议的挑挑眉。 “我已经提醒过他了，接下来他会怎样，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会再干涉了。” 陆家。 餐厅里，陆缘食不知味的吃着晚饭，陆雪意料之中的没有下来，此时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他和陆展羽两个人。 中途他不断的往陆展羽的方向偷瞄，表情犹疑，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又出于顾忌不敢贸然开口。 而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对座的陆展羽尽收眼底，放下筷子，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小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恩……”陆缘迟疑的回应着，试探性的问了问：“那个……陆雪没下来不要紧吗？” “她就是那副性子，过个几天就会好了，不要担心。”陆展羽轻笑道，并不怎么在意，“还有你最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就是您刚刚因为我和陆雪吵架。” “这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是小雪的错，竟会以这种方式来逼迫你，实在有些过了。” “可是您怎么就确定真的不是我做的呢？” 陆缘觉得很不可思议，那种情况下，就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是他的错吧？何况陆雪是他的女儿，所谓关心则乱，再理智的人都会因此而陷入慌乱之中吧？ 他看了陆展羽一眼，但显然的，眼前的男人并不属于这一类人，至始至终都冷静的可怕。 “不是你说的不是你吗？”陆展羽露出比他还要奇怪的表情，反问道。 “就因为这个？”陆缘呆愣，就因为他的一句话？ “就因为这个。” 陆展羽颔首肯定道。 “您就这么相信我？”陆缘脱口问道，说完后突然发现自己问得好蠢，涨红了脸。 “恩，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相信你。”没想到陆展羽竟然认真答复，语调缓慢，语气轻柔，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如同宣誓般的说着。 “是…是嘛……”陆缘觉得很不好意思，尴尬的忙低头扒饭，同时心底生出一股极具怪异之感。 好像有哪里不对…… “呵呵，”陆展羽看着陆缘窘迫的样子，不住摇头轻笑：“有件事本来是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可没想到你对我、对自己都这么不自信呢，看来不说不行呢。” “什么事？” 陆缘一愣。 “先吃饭吧，吃完后到我书房一趟，有些东西是时候给你看看了。” ＊＊＊ 饭后，陆缘满腹疑云的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得到允许后，他把门推开，一眼就看到陆展羽仍坐在原来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不知在看些什么。 陆缘走到他跟前，发现他翻的才不是什么书，而是一本老旧的相册，一张又一张的黑白色相片随着主人的翻动而不断显现出来。 “父亲，您要告诉我什么事？”陆缘瞧见陆展羽只是看着照片，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看完这个你就知道了。”陆展羽笑而不语，只是把相册往他的方向移了移。 什么啊……难道这相册有什么玄机不成？ 陆缘就着相册翻了翻，发现无一例外都是些年轻人，有男有女，青春靓丽，尚有些稚嫩的脸上笑得一脸灿烂。 随着一张张照片的扫去，他心中明悟，这应该是陆展羽学生时照片，黑白色的底片映出了历史的痕迹。 陆缘心中奇怪，不知他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个，随意的又翻了一页，他手指一顿，目光一凝。 在相册的一角，他一眼就看到了陆展羽，照片上的他很年轻，依旧有现在的影子，穿着黑色的休闲服，整个人瘦削修长，帅气逼人，狭长的眼睛含笑的看着镜头，优雅迷人。 而在他身侧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身着白色衣衫与他相对而立，他不像陆展羽般落落大方，反而带着几分腼腆，有些僵硬的朝镜头上摆了姿势，干净清秀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陆缘的手不知为何剧烈颤抖着，眼睛猛然睁大，马上又翻过去一页，一页又一页……那个男子每页都出现了，站着的，坐着的，走着的，跑着的，而无一例外的是，男子总是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如同煦阳般温暖动人。 直到翻完最后一页，陆缘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碰了碰眼角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多少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了啊…… “看完了？”从始至终陆展羽的视线都没离开过他，看到他盖上相册后，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陆缘难得没用敬语，震惊的望着他，失控的问道：“为什么我爸爸会出现在这里面？” 是的，那照片里的白衣男人是他的爸爸，虽然已过了很多年，虽然和他记忆中的面容有点不太一样，可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他绝对不会认错！正是爸爸年轻的时候！ 陆展羽看着情绪激动的少年，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悠远起来，“因为我和他是大学同学。” 陆缘虽然在看相册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可听到他亲口说时，内心震惊依旧久久未平复，他从来都没想到，陆展羽竟然会认识他的爸爸。 “清宇，他和我不仅是大学同学，还是朝夕相处的室友，更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展羽说的很慢，似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怀念，语气低沉，“我们约好长大后要一起工作，一起结婚，当一辈子的兄弟。可你知道，这种约定在我们步入社会后比纸还要脆弱，所以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直到很久以后，我听说他被……” “被大火烧死了，和我的妈妈一起。” 陆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颤抖着把话接下去。 “是的，我跟遗憾。” “所以你才会收养我？” “不全是这样，我需要继承人也是真的，你是清宇的儿子，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而且……” 陆展羽话锋一转，“我是在一个月前才得知清宇的死迅，那时他已经死了四年，悲伤之后，查了一下才发现他还有个儿子，还被送去了孤儿院，那时我就想着要把你接回到这里，他死时我什么都没能做，所以至少我想帮他照顾好他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陆缘紧紧抓着手里的相册，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脑袋，陆缘一愣，抬头。 “你对我其实不须那般生疏，以前就和清宇约定过，他的儿子就是我的，我的儿子就是他的，那时不能践行，现在也不晚。” 眼泪再一次从眼眶划过，此时他再也回忆不起陆郁的警告，再也想不起陆家种种怪异，脑海里只有男人疼惜的眼神。 自从父母死后，一直孤身一人的他，其实是多么渴望有那样一个人能够轻抚他的额头，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亲人，他不是孤儿。 第13章 第13夜 梦境 “小缘，小缘，起床了……”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喃着…… 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陆缘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阳光透光窗户正好射到他的眼睛，他不适应的眯了眯，看着眼前逆光的身影。 “真是的，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快起来吃早饭！” 那人语带笑意，宠溺而温柔。 记忆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陆缘身体一僵，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身影，乌黑的长发，素净的面容，简单的黄色毛绒，目光慈爱温柔。 “……妈？” 陆缘傻傻的看着她，使劲捏了自己的脸一把，不疼，忽而明白了什么，眼眶发红。 “唉？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哭了呢？不会昨晚又尿裤子了吧？” 陆母见陆缘愣愣的瞧着她，泪珠一颗颗往下掉，不禁慌了手脚，“没事啊，床单脏了大不了妈洗，小缘乖啊，不哭……” 手掌轻拍他的背安慰道。 “妈，我好想你。”陆缘哽咽道，泪流不止，“真的好想你……” “傻孩子突然说什么呢，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妈在呢，妈在这呢……” 客厅里。 “怎么这么慢，恩？小缘怎么哭了？” 一个俊俏的男人坐在餐桌前，手拿一张报纸，惊讶的看着陆缘红肿的双眼。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一大早就对着我哭，肯定又是闯了什么祸了吧？” 陆母无奈摇头。 话音刚落，只见本来还安静的跟着自己走的儿子突然往男人方向猛冲，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喊道：“爸爸！” 陆清宇看到突然闯进自己怀里的小不点，宠溺的揉搓着他的头发道：“说吧，臭小子，又给爸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快快坦白从宽，待会可以少打你的屁屁。” 陆缘抱着他不撒手，摇头。 “难不成是想小玉了？” 陆母不知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拉长了语调，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笑道。 陆清宇也想到了这个，忍笑着：“原来是因为小玉，看来我们家小缘真的是长大了呢！” “小玉？小玉是谁？” 陆缘被他们一口一个小玉弄得疑惑万分，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叫小玉的人啊！ 看到陆缘迷茫的脸，两人对视一眼，惊讶的看着他： “小缘你没事吗？小玉可前几天还寄住在我们家呢，她走之前你还抱着人家不撒手呢，你就忘了？” 是这样吗……？可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啊！不说这个了，都这个点了，我要去上班了……” 陆清宇无意瞥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忙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真是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拿着啦！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嘿嘿，最爱你了老婆～”陆清宇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我走了……” “等等，我送你！” …… 陆缘眼看他们要离开，忙追上去，“爸，妈，等等我啊！” 奇怪，明明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为什么却怎么也追不上去？ 陆缘用尽全力跑着，却只能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等等，不要！爸！妈！不要丢下我啊！” 周身突然情景一变。 “小朋友，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熊熊燃烧的烈火，弥漫天际的黑烟，刺耳的警笛声，吵杂的闹声，围观的路人…… 噩梦般的场景又一次重现着…… 陆缘看着被冲天大火包围了的家，睚眦迸裂，拼命的想挣脱身后的束缚，声嘶力竭的呐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啊！爸爸妈妈还在里面，他们还在里面啊！” 不要啊啊啊啊！！！！！！ 陆缘猛然睁开眼睛，大叫了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洁白的墙壁，柔软的床铺，整齐的书桌…… 什么都没有变，但却仿佛什么都变了。 他摸了摸眼眶，湿的…… 呵，用手盖住眼睛，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会做到这个梦？ 刚刚梦到的，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母时的场景，他们的音容笑貌是那样的清晰，仿若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那天他被妈妈叫醒，吃着她精心准备的早餐，对爸爸撒娇打闹。 一切都一如往常…… 可直到他从学校回来，看到那场弥漫天际的大火。 那场火，烧了他的家，带走了他的爸爸妈妈，打破了他所有的未来和希望。 亲戚朋友虽然同情他，却没有一个愿意收养他，短短几日，他就尝遍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他就这样进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那几年，他时常回想，如果那时他和爸妈一起葬身于火海是不是还更好一点？ 与这种地狱般的生活相比，死后的世界是否会更快乐一点？ 可惜没有如果。 陆缘抹去眼泪，眼神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他已重获新生，如今他是陆展羽的儿子，必须带着这个称号努力活下去才行。 看了下时间，发现才四点，可已全然没了睡意，干脆直接起床。 陆缘披了件外套，打开房门。 走在仍旧有些暗沉的廊道上，这个点的陆家空荡安静，本来就没什么人气的大厅更显得阴森。 他随意的逛了会儿，打算回房。 就在这时。 “碰——”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雷般的在他耳旁炸起。 他迅速反头。 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迟疑的走向声音发出处，到了廊道最深处的一扇房门前。 没记错的话，这既不是陆雪的房间，也不是陆郁的房间，陆展羽住在另一头，更不可能是他的，这大清早的会是谁？难不成有小偷不成？ 正犹豫要不要打开门一探究竟时，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疯狂尖叫。 “啊！你是谁！快走开！快走开啊啊啊！” 随之而来的是锁链翻滚声，噼里啪啦，清脆作响。 “妈，我是小雪啊……” 陆雪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陆缘错愕，屏住呼吸，轻轻按下门把，幸好门没锁，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 这…这是什么？ 陆缘张大眼睛，惊愕的望着里面的景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片雪白色的房间里，一个女人被固定在床上，手脚上都带着镣铐，面露狰狞，身体不断扭动着，不时发出怪叫。 而陆雪站在她的对面，面露悲伤，完全没了往日里的不可一世。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快放开我！！！” 女人死死的瞪着陆雪，宛如看着仇人般，发疯般不断向她冲过来，可碍于锁链挣脱不得。 “妈，你不要这样好吗？我是小雪呀，你的女儿啊！” “女儿？小雪……”女人停顿了一下，眼神呆滞的看着她，随即疯狂摇头，表情扭曲狰狞，“不，你不是我女儿，小雪死了！死了！被你们这群贱人害死了！还我女儿！快还我女儿！” …… 陆缘震惊的望着这一幕，连连后退，那女人被陆雪唤作妈妈，也就是说她就是陆展羽的传说中的妻子？ 传言她温柔贤淑，知书达礼，宽容大度，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竟然是个疯子！！！ 他手臂不小心晃了一下，撞到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谁！？” 陆雪顿时发现门口有人，又急又怒，厉声喊到。 完了…… 陆缘一惊，冷汗直冒，左看右看，寻找可以藏身的角落，可这走廊一览无余，没有死角，其他房间又上了锁，怎么办？ 在他没注意的身后，一双冰冷苍白的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 “唔……”陆缘瞳孔猛缩，不断挣扎。 而此刻陆雪已经来到门边，一把把门敞开。 什么也没有。 可恶！要是敢让我知道是谁，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她眸中冷光一闪，手用力一甩，把门重重关上。 而此时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陆缘心跳不断加速着，完全没有要平息的现象。 “……刚刚谢谢你了。” 在他正对面方向，陆郁身着纯白色睡衣，黑发散落，发丝凌乱，似是刚睡醒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真的是陆雪的妈妈？”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缘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语无伦次，逻辑颠倒，刚刚那一幕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可陆郁才不管这些，自顾自的揉眼睛，小口的打着哈欠，理都没理他。 “……我说你能不能说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哑巴。” 陆郁瞟了他一眼，收回打哈欠的手，慢条斯理的道：“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 被她这么一提醒，陆缘才看清他此时身在何处，“这是你的房间？” 房间无比昏暗，只能大概看清一张书桌和一张床，简洁明了，唯一的窗户也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陆郁懒理他，走向那张床。 “你要干嘛？” “睡觉。” “这个时间？都快七点了……” “还早。” 陆郁毫不犹豫的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陆缘：“……”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她总是那么晚到教室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对面的房间里。 陆雪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妈妈，轻轻的将被褥盖在她身上，就如以前她对她所做的一样。 她将脸轻轻埋在她怀里，晶莹的眼泪顺着她漂亮的脸缓缓流下。 “妈妈，你知道吗？爸爸他又收养了一个儿子。” “我很讨厌他。” “爸爸竟然因为他打了我，好坏对不对？” “好疼啊，妈妈，真的好疼……” “你快点醒来，帮我把骂爸爸臭骂一顿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还有啊，我已经把你最讨厌的陆郁打得落花流水了，我绝对不会让她欺负你，不会让她破坏我们家的！” “所以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吧……” 女孩轻细的啜泣声回荡在整个房间，悲伤而无助。 第14章 第14夜 跟踪 "喂，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脸丧啊？" 周昊担心的拍了一下陆缘的肩膀。 “有吗？”陆缘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道，连正脸都没给一个。 “还说没有，平时一上课你的肩膀挺得比谁都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又是陆家的事？” “差不多吧。” 陆缘不置可否，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先是被告知自己的亲父和养父认识，后是亲眼目睹陆夫人是疯子的真相，虽然他比同龄人早熟，但也一下消化不了这么多。 “是不是陆叔叔揍你了？”周昊一脸同情。 “……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看啊，陆雪和陆郁双双挂彩，你敢说这是巧合吗！？”周昊语气异常激烈。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今天无论是陆郁还是陆雪，脸上都明晃晃的贴了个创口贴，招摇显目，这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只不过陆郁是额角上，陆雪是脸颊上，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猜测是不是陆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虽然真相和他们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陆缘对此很无语，陆郁货真价实伤势惨重不说，但陆雪只是挨了两巴掌，怎么可能这么严重，贴这个估计只是为了气陆展羽。 结果虽然没气到就是了。 想到这位大小姐气得直跺脚的模样，陆缘叹了口气，真是自作自受。 这无疑又让两人成为焦点，周围人看着她们指指点点，但她们似乎都完全不受影响。 一个目不斜视，懒得搭理； 一个趴在桌上，毫不在意。 两姐妹难得出现了共同点。 “你说她们这是怎么搞的？”周昊非常好奇，陆郁就算了，陆雪竟也会跟着一起遭殃，实在太稀奇了！ “谁知道。”陆缘不想说出真相，太麻烦。 “你竟然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就你完好无损啊，你不知道谁知道？” 这是什么怪理由？陆缘想笑，正打算随便说些什么敷衍过去时，一只细白的胳膊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陆缘同学，请把数学作业交上来。” 刘月纹抱着一堆作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冷淡生疏。 “哦，给。” 陆缘把作业递给她。 刘月纹不客气的接过作业，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喂，你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周昊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刚刚怎么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我也不知道……”陆缘摇头，奇怪的看着刘月纹的背影，也是一头雾水。 而此时刘月纹气鼓鼓的正抱着一大摞作业，去往办公室路上。 此刻她心里极度不爽，想起陆缘那副茫然的表情顿时一阵火大。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昨天他居然因为陆郁而弃她于不顾，还赶她走？！ 亏她本来还想告白来着…… 哼！真是个木头！ 她决定再也不要理他了！ *** “你问我陆雪的妈妈？” 周昊奇怪的看向陆缘，“你忽然问起她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了解，毕竟我到陆家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她。”陆缘随口扯了个慌。 “恩……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曾听张雨提起一点，说是她也是做生意的，很忙，所以常年不在家。啊，听说她是个大美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周昊一脸向往道。 当然是假的！ 陆缘脑海里蹦出陆夫人蓬头垢面，尖叫嘶吼的样子，感到一阵恶寒。 看来对外都是隐藏了关于她的一切，这也正常，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这样一来，他离真相就更远了。 陆家究竟隐藏了什么？ 陆缘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莫名沉重。 陆家的浑水比他想象中的要深的多。 刚开始得知陆展羽和父亲的关系时，他在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窃喜。 有了这层关系，在陆家他完全可以横着走，再也不用看陆雪的脸色，也不用时刻担心自己被送走。 可现在想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昨天陆雪和陆展羽争议时，曾指责是他害了妈妈，那时他没想太多，以为只是她的意气之言。 现在结合下来，陆夫人现在的样子完全可能是陆展羽一手造成的。 可这又太没道理，毕竟他没理由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毒手。 等等，也不一定是故意，是无意的也有可能；又或者他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也许只是单纯的生病了也有可能。 陆缘想了一圈所有可能，觉得哪个都有可能。 唉，脑袋都大了，不想了，顺其自然吧，这件事本身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按耐住心里的不安，打算放弃时，视线里突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灰色身影。 “我要买一杯这个。” 陆郁站在一家装潢精致的奶茶店前，对柜台前的大娘道。 “好咧！又是你啊，小姑娘！”大娘微笑道，“ 依旧是巧克力味的对吧？” “恩。”陆郁点点头。 “小姑娘，你多大了？”大娘手脚伶俐的做着奶茶，随口问道。 “……13。” “真的？和我女儿一样大呢！” 大娘惊喜的笑道，想起自己的女儿，看她顿时觉得亲切了不少，“我女儿和你一样，长得水水灵灵的，可招人喜欢了，不过她可没你那么喜欢吃巧克力，她更喜欢草莓味的。” 陆郁不太习惯别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大娘一提到女儿，嘴边的笑停不下来。 “看你每天都往这边过，你应该也是**中学的吧，我女儿也是，她前不久刚考了个年级前十，是不是很厉害？我家月纹就是争气！” 陆郁原本只是默默的听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一怔，“月纹？” “啊，这是我女儿的名字，她叫刘月纹，怎么，你听说过？” 陆郁沉默许久，才道：“她是我同学。” “真的吗？太巧了！”大娘惊喜的看着她，把奶茶递给她，“亏你每天都来买奶茶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陆郁把钱给她时，连忙摆摆手，热情的笑道：“你是月纹的同学，怎么能收你钱呢？这杯就当我请你吧，以后有机会到我家里来玩吧！月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郁见她不收，就把钱放在柜台前，摇头道：“她不会高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哎哎，小姑娘你先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小姑娘！” 大娘急忙喊到。 可惜陆郁的身影并没因此停顿，逐渐消失不见。 “怎么走的这么快啊……”大娘无奈喃喃道。 而就在陆郁走后没多久，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也来到了奶茶店。 “阿姨，刚刚那女孩在这里买了什么啊？”他礼貌的询问道。 “你问刚刚那小姑娘吗？她刚刚买了一杯巧克力奶茶，你问这个干嘛？”大娘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你也要来一杯吗？” “呃，不是的，因为我是她哥哥，所以想知道她平时喜欢什么口味的。”少年有些腼腆的摸头道。 “哦，这还不简单，小伙子我告诉你啊，那小姑娘特别喜欢巧克力味的，回回都点，我记得特别清楚。” “她常来这里吗？” “是啊，差不多两三天一次吧，我都认识她了。” “这样啊，谢谢阿姨，我先走了。” “小伙子等一下！”大娘连忙拉出少年的手臂，“既然你是那姑娘的哥哥，你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名字？”少年一愣。 “是啊，听她说她是我女儿的同学，我就想认识认识。” “您女儿是？” “哦，我女儿叫月纹，刘月纹。” 少年：“……” “怎么样？是不是听过？我女儿可是考过年级前十，也有点名气……” 少年立马打断她，微笑道：“那个阿姨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哎哎哎，名字呢？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少年转头，笑道：“我叫陆缘，她叫陆郁。” …… 陆缘一出奶茶店，忙左看右看，人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唉，被那阿姨拖太长时间了，一转眼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不过没想到她竟然是月纹的妈妈，这世界还真小。 啊，找到了！ 陆缘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移动的灰色身影。 他连忙躲进拐角处，以防被发现。 没错，他在跟踪陆郁。 在偶遇陆郁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以前陆展羽布置给他的那个任务，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这个任务就被耽搁了。 现在正是好机会，他不否认他其实也很好奇。 这个表情总是比别人淡上三分，永远也猜不透在想什么的女孩，每天到底是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 陆缘尽量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不急不缓的跟在她后面，保持着高度注意力。 跟了她一段路，他发现，出乎意料的，她似乎很喜欢人多的地方，所到之处都是比较繁华的商业街道，人来人往的，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娇小。 她还喜欢吃甜食，除了刚刚的奶茶店，他已经见到她买了不下三家，烧烤，棉花糖，甜甜圈，哦，还有蛋糕。 对了，蛋糕也是巧克力味的，还买了两个。 “……” 陆缘无力吐槽，此时此刻，她冷漠面瘫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轰然崩塌，成功的蜕变成了一个吃货。 还有她到底要去哪？他已经跟了她三条街了，感觉完全是毫无目的的乱逛。 他都怀疑是不是已经被她发现，所以兜圈子耍他呢。 这才刚抱怨没多久，陆缘看到她又拐了个街角。 唉，没办法，陆缘强忍住大脑处不断涌上的疲惫，抬起脚跟了上去。 咦，人不见了？ 陆缘一惊，眼前似乎是条新的街道，才刚刚建好，店面不多，人烟稀少，唯一看得见的几个人也一览无疑，唯独不见那抹灰色的身影。 他不死心的四处张望，难道他真的跟丢了？ 忽然不知想到些什么，连忙转身。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呼~他松了口气，果然他想多了。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陆缘脸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原本消失不见的陆郁直挺挺的站在他跟前，乌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 第15章 第15夜 接触 论被跟踪对象当场抓包是什么体验？ 答案是：只有满满的尴尬，特别是对脸皮薄，自尊心强的人来说。 而陆缘此刻正遭遇着人生最尴尬的一幕，而且对象还是陆郁。 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竟不敢抬头看她，咳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买奶茶的时候。”陆郁慢条斯理的爵着冰糖葫芦，平静道。 “......”所以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吗？ 陆缘被自己的跟踪技术之烂表示震惊。 “喂，你去哪？” 见她又要走，陆缘连忙跟了上去。 “吃饭。”陆郁回答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是你，我已经吃完了。” “所以你果然是故意兜了那么多圈子？”为了揪出他。 “恩。” “所以你总去人多的地方？”为了保证安全。 “恩。” “所以你才去逛那么多的店？”为了预防危险。 “那是我肚子饿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不用猜就知道。”陆郁舔着糖葫芦，垂眼道：“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吧？” 他？陆缘愣了一秒，才知道她指的是陆展羽，一般来说，不应该称呼为爸爸吗？ 他敏锐的察觉到她提起陆展羽时语气的冷漠。 说起来陆展羽说起陆郁时表情也很微妙，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而此时在一家奶茶店内。 "妈，我回来了。" 刘月纹将书包甩在沙发上，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一躺。 “呼～累死我了！妈妈，给我弄杯奶茶。”她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道：“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是是是，我的宝贝女儿～给，你最爱的草莓味的。” 刘妈满脸笑容的递上奶茶，“你去做了什么啊？看把你累成这个样子。” “唉，别提了，今天轮到我值日，结果其他和我一起的人都有事走了，结果就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可恶！真是气死我了！”刘月纹鼓着腮帮子，气愤的道。 自从她和陆缘的学习关系结束后，值日表又恢复了原样，她又和以前的那些人一起扫。 可现在她却无比想念和陆缘一起做值日的日子，他总会挑最脏最累的活干，什么都让着她，迁就着她，不对比不知道，和那些人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天使，要不要原谅他呢？刘月纹内心动摇着。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告诉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也撂担子不干了，谁也别说谁。” 刘妈心疼的望着她，用纸巾轻轻的给她擦汗，“对了，今天我碰到了你一个同学。” “谁啊，媛媛还是小婷？”刘月纹随口问道。 “都不是，是个我没见过的同学。” 刘妈摇头，笑道：“她每天都到我这买奶茶，还必点巧克力味的，所以我印象深刻呢，没想到今天和她聊着聊着竟发现她认识你，还说和你是同学，真是缘分啊！” “她有说她叫什么名字吗？”刘月纹来了点兴趣。 “哦，她没说，不过她哥哥告诉我了，说她叫陆郁。” “噗——”刘月纹将奶茶一口喷出，”咳咳咳！“ “女儿，你怎么了？”刘妈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关心道，“难道我搞错了？” “陆郁？怎么会是她？还有她哪来的哥哥啊？”刘月纹嘴巴一抹，急切的问道。 “哦，哥哥叫陆缘，陆缘陆郁......不就是兄妹吗？”刘妈奇怪。 “才不是！” 他们竟然又在一起了！刘月纹紧咬着唇，心中火冒三丈。 “妈，如果下次他们再来买奶茶，告诉他们：我不卖！” *** “你每天都在这里吃饭？”陆缘惊讶道，四处打量着。 此时他们身处在一家小饭店的门口，油烟漫天，脏乱嘈杂，大小吆喝声不断，旁边有条臭水沟，哗哗的流着水，红褐色的油渍五光十色的散开，惹得苍蝇到处乱飞。 饭店门口摆了好几套桌椅，坐满各色各异的人，热闹无比，几个光膀子的人围在一起喝酒打牌，兴致高昂，骂声不断。 他以前活在比这更破更乱的环境里，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陆郁不一样，毕竟还是个名门小姐，实在与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 “偶尔。”陆郁答道。 “什么意思？” “一天换一家。” “......” “欢迎光临……唉？这不是小郁吗？” 一个身材臃肿的大妈站在门口，认出眼前的女孩，惊喜道。 “冯大妈。”陆郁乖乖的应了一声。 “来来来，我好久没见到你了，走，大妈带你去个好位置，咦，这位小兄弟是？” “哦，我是她的同学，阿姨好。”陆缘忙接口道。 “同学啊，那快进来，愣在那干嘛？”冯大妈热情的把他拉进屋，“难得见到小郁带人过来，来来来，今天这顿我请客。” “你们要吃什么？随便点！” “蛋炒饭就行了。” “好的，小哥你呢？” “我也一样。” “好嘞，你们稍等一会儿啊。”冯大妈晃着那一肚子肉，乐呵呵的离开了。 等她一走，陆缘好奇的问她：“你认识她？” “我曾捡到她的钱包。” “这样啊。”陆缘恍然，难怪冯大妈这么热情，“没想到你还拾金不昧。” “我不缺钱。”陆缘回答的很淡定。 “......”他差点忘记了，眼前的人可是富家小姐，是那个拥有数亿身价男人的女儿。 “你怎么不在家吃饭？” 想了好久，陆缘终于问出了口，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跑的这么远到这个称不上好的小饭店吃蛋炒饭，也不愿在陆家吃山珍海味。 陆郁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以前第一次来陆家时，是在那里吃的。” “然后呢？”陆缘等了半天，见她说了上文没下文，不禁催促道。 “然后就进医院了。”陆郁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道。 “......”好吧，果然不该问的，他对她有陆雪那样的姐姐报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同情，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蛋炒饭来咯，请慢用。 冯大妈笑容满面的把两碗份量十足的蛋炒饭放在桌上。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陆缘浅尝一口，浓郁的蛋香在舌尖散开，味道适中，油而不腻。 “真好吃。” 他赞扬道，虽然比不上陆家饭菜的精美华贵，却吃出了一种温暖的味道，让他想到了以前妈妈煮的饭，一样的简单，一样的美味。 “和我妈以前做的饭好像。” 陆郁见他吃的香，眼神突然柔和起来，嘴角轻轻勾起，小小的，难得的。 “毕竟我找了那么多家，只有这家最像……”陆郁轻声喃喃，看着蛋炒饭，目露怀念。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陆缘只能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 “……没什么。” …… “你们这就走了？不多坐一下吗？”冯大妈见到他们吃完起身，不舍挽留道，“别看这里小，但网还是有的。” “不了，谢谢您的招待。”陆郁掏出一张20块递给她。 “不不不，这我怎么能要，不是说好了只要你来我这里，一律我请客嘛，上次你可是帮我捡回了一万块钱，一顿饭算什么，倒是你，来的次数也太少了，大妈我心中过意不去啊！” 一万块？陆缘暗暗咋舌，原以为只是笔小数目，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不禁看向陆郁，亏她这么镇定。 “那好吧。”陆郁也不勉强，收回钱，“我们就先走了。” “唉唉，等下等下，我这里正好有两张灯光节的票，你们拿去玩吧。” 陆缘陆郁对视一眼，“灯光节？” “恩，听说就这几天，说是要到各地展览的，所以机会难得，你们正好去开个眼界，听说很漂亮哦。” “可是……”陆郁有点迟疑，她不擅长接受别人的东西。 “哎呀，叫你拿着就拿着，这个适合你们小年轻，我们上了年纪的都不感冒了，去吧去吧。” “好吧，那谢谢。”陆郁退却不过，只好接受，一脸认真的道谢。 “行了，去吧去吧。”冯大妈笑呵呵的挥手，她挺喜欢这个不言苟笑却很实在的姑娘。 出了饭店，陆缘看着票也犯了难，“我们真要去？” 去吧，又这么晚了；不去吧，浪费掉又可惜，真是左右为难。 “给你。”陆郁突然把两张票都递给他。 “干嘛？”陆缘不明所以。 “送你。” “送我…你不去？”陆缘马上反应过来。 “恩，你和刘月纹去吧。” “这个月纹有什么关系？”陆缘一头雾水。 陆郁奇怪的看着他，“你不是喜欢她吗？” “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那你脸红什么？” “那还不是你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陆缘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可是她长得那么漂亮。”陆郁还是想不通。 “不是这个问题吧？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得喜欢陆雪？她长得比月玉还好看。”陆缘哭笑不得道。 “你对陆雪都有想法……”陆郁微讶。 “都说不是了……话说你真的不去？” “恩。” “可是上面说灯光节举办的日期是5月6日到6月14日，今天是几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手机。 屏幕上日期黑字白底，一目了然。 6月4日，周三。 第16章 第16夜 愿望 “哇，这些灯光都好漂亮啊！” “是啊，好像星星一样，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呢。” “达令~” “宝宝~” 一对情侣紧紧相拥，深情对视，笑容甜蜜。 走在他们后面的陆缘、陆郁：“......” “这..这里好多情侣啊......”陆缘不自然的笑着，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这里就是为了情侣而建的吧。”陆郁无情的揭穿道。 “......” 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后，他们还是来到了这所谓的灯光节。 来了后才发现，这里应该被称作情侣节才对，所见之处到处都是年轻小情侣手牵着手，搂着腰，还有的大庭广众之下亲的浑然忘我，甚至还有当众求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一天的关系，人特别多。 而且这里的灯光设计也特别应景，动不动就围成一个心形，或者写上一句‘我爱你’来凸现氛围，只是初中生的他们站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确实很漂亮。”陆缘感慨道。 两人此刻身站在一个由灯圈起来的通道里，通道成半椭状，一圈又一圈，把道路连接起来，灯的形状都是各种各样的花朵组成，玫瑰、郁金香、水仙、勿忘我……不同的花闪烁着不同的颜色，当真是姹紫嫣红。 “恩。” 陆郁应了一声，依旧没什么表情，神色清淡，桃红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了一层浅浅的绯红，多了分暖意，少了几清冷。 陆缘看着这样的陆郁，第一次感觉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她有着典型的瓜子脸，小巧清秀，白皙如玉，皮肤很细腻，几乎见不着毛孔。 再仔细看的话，他还发现她眉宇之间和陆展羽有点像，特别是眼睛，狭长清透，当然和陆展羽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奇怪，不是说不是亲生女儿嘛，只是巧合吧。 以前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他一直都没有特别注意她的相貌，现在想来，可能是她自身的气场太强大，让他自动忽略了这评判女孩子的重要标准。 “干嘛？”见他一直盯着她看，陆郁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陆缘不好意思的摸鼻子，开玩笑，总不可能说我突然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不被当成变态才怪。 “哎哎，许愿大会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这次我一定要拿到孔明灯！” 身旁不时有女生窃窃私语，表情激动而兴奋。 许愿大会？ 陆缘和陆郁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陆缘走上前去，扬起大大的笑容，朝那名高挑女生礼貌问道：“姐姐，请问许愿大会是什么呀？” 高挑女生一愣，低头一看，竟发现一名漂亮的少年站在跟前，朝她暖暖的微笑着。 哇，好帅！ 她顿时心花怒放，柔声解释道：“许愿大会就是这灯光节举办的一个活动，你看到前面那块空地没有？待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发放一百个孔明灯，排队前一百名才有哦～” 她说完后，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陆缘：“小弟弟，你一个人吗？要不要和大姐姐们一起，听说这个很灵的哦。” “那个，抱歉，我不是一个人。”陆缘不好意思的打断道。 “恩？”高挑女生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动也不动，静静的站在那，没有一点存在感，难怪没发现。 “那好吧，既然你有伴了，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白白。”高挑女生笑着和他挥了挥手，说着就与同伴走了。 陆缘目送她们的背影，问陆郁道：“怎么样，要去看看吗？” “随便。”陆郁无所谓的点头道。 这个许愿大会出乎意料的很火，聚集了好多人，他们排了好久的队才拿到一个孔明灯，是一个黄色的，陆缘好奇的把玩了好久，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想不通这用纸做的东西是怎么飞到天上的。 “我们该许什么愿啊？” 陆缘拿着笔，挠头发，头疼道，要说求大富大贵，他现在已经是陆家少爷，也不缺钱；要说许个符合学生的愿，求成绩进步，他成绩也不差，没那个必要，果然只有希望身体健康了吧。 陆缘想了一大圈，发现他没有特别的愿望，早在来到陆家之前，他唯一渴望的，期盼的就是早日脱离苦海，离开那个地狱，可进了陆家后，什么都不缺，倒也没有特别想要的。 “恩……”陆郁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希望可以没有痛苦的死去。” 正当陆缘打算把‘身体健康’四字写上时，她不冷不热的来了这么一句。 “啊？” 陆缘吓了一跳，手一滑，差点没握住笔，“你想死？” “没有痛苦的。”陆郁认真的加上前缀。 “有什么区别？”陆缘不解。 “人总是会死的，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而已。”陆郁看着眼前的孔明灯，面容寡淡，“既然这样，我想要不痛的死去。” “所以你是怕痛？”陆缘不敢相信，“所以如果不痛的话你会立马去死吗？” “嗯。”陆郁很认真的点头，眼里竟带有一丝狂热，“很多想死的人往往不敢自杀，只不过是害怕死时一瞬的痛苦，到底有多痛呢，谁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害怕，说到底，人类害怕的，还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她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 疯子，真是疯子。 陆缘完全不能理解，说到底，“你为什么想死？” 他想不通，虽然她在陆家并不好过，但也不至于难过，怎么样都不会想死吧？那他这种拼了命在下水道里爬的人算的了什么？ “我想…变成另外一个人。”陆郁声音变得飘渺起来。 “这和你想死有什么关系？”陆缘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人死后会转世吗？”陆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副他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 “你还相信这个......”陆缘无语，这家伙几岁了。 “不是相信，是有。”陆郁坚持道。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能证明。 确定吗......陆郁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痛苦，脑海闪现零碎的片段，遥远而陌生。 小郁，和妈妈一起死吧，这样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到那时，妈妈不是妈妈，小郁也不是小郁，一起幸福的生活好吗？ 是谁曾温柔的抱着她，面露悲伤，眼含不舍，双手颤抖的掐住她的脖子，逐渐加大力气。 见她不说话，陆缘无奈，“那你希望变成什么人？”直接把这个愿望写上去不就行了，用的着死来死去的吗？ “随便什么都好。” 只要不是陆郁，不是陆郁，就好。 “......”陆缘决定不问她了。 几分钟后，他将愿望写在上面。 “你写了什么？”陆郁问。 “你猜。” “无聊。” 陆缘笑，“你也知道无聊，刚认识你时你更无聊。”将孔明灯展开，“你傻站在那干嘛？快点过来帮我把这个举着，我要点火了。” 过了一会儿后， “可以放了吗？”陆郁对同牵着另一头的人问道。 “再等一会儿，等里面的热气把灯充膨胀起来，要不然会飞不起来的。”陆缘耐心解释道。 “......” 陆郁低头看着手里的灯，火焰在风中摇摆不定，时亮时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就像人们许下的愿望，挣扎过，努力过，可燃烧殆尽时，什么也不剩。 她看到灯的对侧隐隐约约写着一行小字，离得远，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无外乎是一些身体健康之类的，这个人一向怕死，这点和以前一模一样。 “好了，可以放手了。”陆缘的声音恰到其分的传了过来。 手随之一松，孔明灯晃晃悠悠的浮起来了，仿佛呼一口气就能吹灭，不过庆幸的是，虽然很慢很慢，但能以肉眼的速度在往上升。 于此同时，那行小字也逐渐变得清晰。 “希望***” 陆郁默念完，难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愿望...... “怎么样？我的愿望不错吧？” 陆缘也看到了，唇角弯了弯，笑得很开心。 “为什么......”陆郁迷惑的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似的，为什么会许这个愿望？ “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不要成天想那些死啊死的，要记住死亡是结束不是开始，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想要变成什么人就活着时去变，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看到陆郁像小动物般纯洁无辜的眼神，陆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道，“在愿望实现前，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 陆郁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陆缘见她不对劲，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咳，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陆郁没有说话，奇怪的摸了摸头，刚刚他手放在她头上的一瞬，好像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呢？ “啊，好漂亮。” “真是太美了。” 身旁不时有人惊呼，对着天空赞叹道。 陆缘陆郁抬头，也被漫天的美景震撼了一下。 数百盏孔明灯齐聚夜空，壮观宏丽，明艳动人，它们发着淡淡的橘光，旋转着，飞舞着，将夜空染成一抹明亮的火红色。 灯如生命，生命如灯，每盏灯都寄予了人们最美好的愿望和期许，不断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橘黄色的光映照在陆郁的眼里，点燃了瞳孔深处的死寂，她呆呆的望着天空，记忆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光，多的仿佛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 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 “那个愿望......如果能实现就好了呢。”她轻声喃喃道。 陆缘微楞，随即笑开了，“一定会实现的。” 彼时他握着毛笔，苦苦纠结，思来想去，确定了很多，也否定了很多。 看着身畔的静立的少女，忽然灵光一闪，最终提笔写道： 希望在十年后，我和陆郁回到这里再放一次孔明灯。 第17章 第17夜 生气 最终将近十点多他们才到家。 陆缘有点忐忑，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到家，一般下了课都直接回家，也不曾在外有过停留。 可是今天不但没有回家，连晚饭都在外面吃的，又因为灯光节拖到现在。 他看向身旁的一直很淡定的陆郁。 心里安了安，应该不会有事的，毕竟身旁可是有一个惯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陆郁是没事，有事的是他。 走到家门口，陆缘发现陆家紧闭的大门有淡黄色的微光流泄而出。 心下一沉，这个时候，大厅早就熄灯了，怎么可能还亮着？ 和陆郁对视一眼，看到了她眼中也有一丝疑惑。 咽了咽口水，他将门用力推开，屋内灯火通明，白金色的光刺眼非常，眼不适应的轻眯，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父亲！ 陆缘看着那抹端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震惊，他竟然还没睡？ “你终于回来了？”陆展羽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优雅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角微勾，狭长的桃花眼微眯，“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还需要回家呢。” “对不起。” 陆缘低头认错，眼底划过一丝畏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展羽，虽然仍在笑着，但眉宇之间那丝戾气挡也挡不住，就是陆雪那时他也不曾这样过。 他是真的生气……怎么办才好？ 还有他敏感的注意到，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他竟直接无视了陆郁吗？ 陆缘不禁看向陆郁，赫然发现她脸色异常苍白，双眼瞪得极大，死死的盯着陆展羽，身体微微颤抖着，虽然很小，但还是被离她极近的他发现了。 她在害怕？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郁，以至于让他忘记了现在的处境，不禁拉住她的手，“喂，你怎么了？” 触碰到指尖的一瞬，冰的刺骨。 而这也是触发陆展羽怒火的最后一根导火线，他终于脱下了面具，不再伪装，脸色异常难看。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接上前用力扯过他的身体，将他横抱起。 陆缘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已悬空，慌乱的挣扎道：“父亲，你要干嘛？放我下来！” “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在这个家，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无人看到的角落，陆展羽表情狰狞，加大了箍紧他的力气，往房间走去。 陆缘被勒的生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挣扎的更加用力，“我错了，父亲，再也不敢了，快放我下来！” 陆展羽不为所动，忽然他停下脚步。 “让开。” 陆展羽眼神危险的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女孩。 陆缘一惊，艰难转过头来，发现陆郁竟挡在他们前面，不卑不亢的与陆展羽对视。 陆郁…… 陆缘眼里发涩，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他明白，一旦他开口，只会更激怒陆展羽而已。 “张伯。”陆展羽冷冷叫道。 “老爷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带下去。” “是。” 张伯来到陆郁身旁，躬身道：“郁小姐，得罪了。” 不等陆郁反应，用力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走。 陆郁挣了挣，别看张伯年纪大，这力气也不小，如同钢铁般，完全撼不动，无果后，遂也不再挣扎，任他把她越带越远。 陆缘呆呆的望着她纤瘦的背影，这画面在脑海里定格了好久好久，一不小心，就记了一辈子。 陆郁低着头，如死尸般，被张伯一步步的带往她的房间。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大小姐，”张伯恭敬的行礼道。 “你先下去吧。” “是。”张伯放开陆郁，躬身离开。 “看来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他啊？”待张伯离开后，陆雪好以整暇的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缘平静道。 “哼，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陆雪美眸紧盯她，一字一句的道：“以前那些野种，明明都是被你给弄走的。” “……”陆郁眼神攸而变得冰冷，一言不发。 灰暗的廊道里，两姐妹对立而站，气氛凝重诡异。 …… 陆缘被重重的扔到床上，又气又怕，不知道陆展羽到底要对他做什么，难道是要打他？像以前在孤儿院那样，如果被打一顿就能过去的话，他咬咬牙也能忍，可关键是现在他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陆展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抱胸道：“说，把你今天去哪了，做了什么，晚归的原因全部给我说清楚。” 陆缘自知瞒不过，小心斟酌语句，一五一十的所有都全盘托出，时刻打量他的脸色。 “你是为了跟踪陆郁？”陆展羽眯眼，并不相信。 “恩，不是您要我调查她的吗？” “那你知道她的些什么了？”陆展羽挑眉，“我记得当初我是要你调查她去了哪，接触过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对吧？ “……”陆缘哑口无言，他这才想起，他的跟踪一早就被陆郁发现，接着就与她一起行动，事情发展完全脱了轨，根本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算了，以后你不要去招惹她了。”陆展羽见他发愣，淡淡开口：“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在六点之前到家，不许接触陆郁，不许去除了家和学校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 “为什么？”陆缘难以置信，他不过是晚回家一次，为何要做的这么绝？ “这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陆展羽不容置疑的道，“还有以后的商业课我亲自来给你上，做好心理准备。”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看到陆展羽眼里的癫狂，愤怒又迷茫。 *** “小缘，如果有三家公司看上了同一批货，如果你是这三家之一，你会怎么去抢到这批货？”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书房里缓缓流淌，陆展羽看向眼前乖顺的少年，提问道。 陆缘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会选择按兵不动，等到另两家争得你死我活后，坐享渔翁之利。” 陆展羽摇头，“这固然是一种方法，但你怎么知道另两家不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他们得知还有第三个竞争对手时，争斗时怎么使出全力？最终结果不过是三虎相斗，抵死纠缠罢了。” “那怎么办？” 陆展羽看着求知的眼神，摇头轻笑，身体往靠椅一倾，“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与相对弱一点的公司合作，联手将另一个公司打败，虽然得到的好处会少了点，但这样一来不仅获得利，还得到了一个合作伙伴，且因我强他弱，所以能更好的控制。” “原来如此。”陆缘恍然。 “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到这吧。”陆展羽放下笔道。 “恩，那我先回去了。”陆缘颔首，退出书房。 陆展羽微笑同他道别，目送少年瘦削挺直的身影离开，眼神幽深。 一出房间的门，陆缘柔顺的面具卸下，眼神机械麻木。 一个月了，这种生活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自从那天以来，陆展羽用行动表明他不是在开玩笑，实实在在的开始了对他的控制。 无论是上学放学，都有司机接送，完全没有任何一点自由的空间，而每次回到家，就要进行和他一对一的商业辅导。 一开始他还不习惯，僵着个脸，而陆展羽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一如往常，对他极具耐心。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 以前虽然隐约有觉得，可并不是针对他，所以感觉的不明显，可现在…… 陆缘抿了抿唇。 “呜…呜……” 就当他快到房间时，前方突然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不大不小，如惊雷般在他的脑海里炸起。 陆缘推开房门的手一顿，看向暗沉的走廊深处。 这个声音他是认得的，以前他听到过一次，正是那疯疯癫癫的陆夫人。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听见，陆家隐秘太多，他可不想再作死的去探究真相，那些都毫无意义，他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果然上次站在门口的就是你吧？”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从后背传来，陆缘转身。 陆雪赫然站在他背后，双手插兜，美眸冷冷的盯着他，漂亮的脸蛋满是不爽。 陆家的人都喜欢这样站在别人身后吓人吗？ 陆缘戒备的看着她，他可没忘记她以前所做的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噗嗤——”陆雪忍不住笑了一下，满脸讽刺，“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这个人很虚伪，看起来果然不假，我的感觉从来没错过。” “如果没事的话我不奉陪了。” 陆缘不想和她纠缠，推开房门想进去。 “我想来和你做个交易。” 叫他真要走，陆雪双手抱胸，缓缓开口道。 陆缘不为所动，打算关门。 “即使和陆郁有关你也无所谓？” 他动作一停。 陆雪好以整暇的看着他，脸上露出着志在必得的表情。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雪白的房间，雪白的床，深蓝色的窗帘，空气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穿着一身病号服，被束缚在床上的女人，此时不知为何，她望着漆黑的窗口，表情悲伤，眼里的泪不住下流，发出低低的啜泣声，低沉哀婉。 陆缘站在房间中央，虽然曾在门口偷看过一眼，但仍旧很震撼，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个病房。 他看着身前的陆雪，猜不透她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难道一切又是她的阴谋？ “让你看看，这个家的真相。” “真相？抱歉，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那个偷窥狂？”陆雪斜睨了他一眼，嘲弄道，“还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收养儿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最后都离开了？” 见陆缘沉默，陆雪哼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你都知道？”陆缘狐疑的看着她，不太相信的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的告诉我？” “都说了这是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陆雪美眸紧紧的盯着他，语气缓慢而坚定，一字一句的道： “我要你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用最快速度把陆郁那个贱人赶出这个家。” “抱歉，我做不到。”陆缘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 “想知道是一码事，但我和她无怨无仇的，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缘道：“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对于一个毫无威胁又弱小无力的人你有必要花这么大力气去对付她吗？再怎么样她毕竟还是你的妹妹吧？” “你又懂什么？！”陆雪厉声大吼，美丽的脸蛋变得狰狞，“自从她来到了我们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妈妈疯了，爸爸变了，我的家自她来的那天就毁了啊！彻底的……毁了啊……” 第18章 陆雪番外 姐妹 曾几何时，陆雪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吃过一点亏。 她的妈妈温柔贤淑，美丽漂亮，总是抱着她，满脸宠溺，给她讲着各种各样的有趣的故事；爸爸俊美帅气，温文尔雅，总是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每逢学校里开家长会，同学们都羡慕的看着爸爸，说你爸爸长得真好看。 每当那时，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毕竟她的爸爸妈妈都是这般好，不像别的父母总是对孩子打打骂骂，他们从来就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即使考砸了也不会说她一句。 可这样的幸福并不长，短暂的让人可怜。 八岁那年，妈妈怀孕，三个月了，听说是个男孩子，她高兴坏了，成天往妈妈肚子里凑，她从小就因为性格和家世原因，甚少有朋友，她性子傲，从来都不会主动和别人交往，而别人也敬畏她的身份，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一个人。 但那也没什么不好，她有爸爸妈妈就够了，她装作不在乎，可内心深处却总是渴望有个人陪她玩，陪她聊天，陪她做那些朋友才会做的事。 所有当她知道妈妈要生个小弟弟，别提多兴奋了，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妈妈，妈妈，当初我也是这么来的吗？” 陆雪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妈妈并不是很明显的肚子，好奇的问道。 “是啊，你可是妈妈费了好大的劲才生下来的呢。”陆母温柔都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可我是怎么出来的啊，你的肚子才这么小！”陆雪不可思议，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怎么从肚子里钻出来的。 “这个等你长大点就知道了。”陆母笑而不答。 “唉？现在就告诉我啦！”陆雪抱着她的腿撒娇道。 “妈妈保证等你长大点就告诉你，现在不如给你弟弟取个名字好不好？”陆母被她闹得没法，连忙转移话题道。 “名字？”陆雪果然被移走了注意力，小脑袋瓜子用力的想搜寻着她为数不多的词汇量。 “我叫陆雪……那他就叫陆雨吧！”陆雪灵光一闪，脱口道。 “陆雨……陆雨……”陆母喃喃两声，也觉得不错，神奇的看着陆雪，笑道：“我家雪儿真厉害，一下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名字。” “那是！”陆雪骄傲的挺直了小身板，一脸得意洋洋，脸凑到陆母肚子跟前道：“小雨啊小雨，你快出来吧，到时候我把我的零食和玩具都让给你，我们一起玩吧！” 这时候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最后，她没等到小雨的出生，妈妈也没等到她的长大，而妈妈变得不像妈妈，爸爸变得不像爸爸，就连只有名字的小雨，也变得不是小雨。 某一天夜里，陆雪是被零零碎碎的争吵声吵醒的。 爸爸妈妈？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抱着兔娃娃，赤脚走到爸爸妈妈的房门前。 “……陆展羽，你还是人吗，你竟还有脸告诉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还背着我，你是人吗！？呜……” “善华，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还在雪儿出生的时候你就…你就……你个畜牲！你还说要把她接到家里来，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啊？！” “不管怎样，事已成定局，我是来通知你，不是来问你的意见，做好心理准备。”陆展羽语气异常冷酷。 “你……”正当陆母还想说些什么时。 ‘吱’——门开了。 陆展羽陆母一愣，转头，只见陆雪穿着长长的卡通图案的睡裙，呆呆的看着他们，眼挂泪痕。 “雪儿？” 陆雪站在门外，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并不清晰，她没听太懂，只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想也没想的把门推开。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呜……” “雪儿……雪儿啊……”陆母眼角含泪，表情悲伤，想扑过去抱住她。 陆展羽却先一步的将陆雪抱起，柔声哄道：“爸爸妈妈没吵架，只是闹着玩呢，雪儿乖，不哭。” “陆展羽，你把女儿放下！”陆母又气又急。 “怎么，你难道想当着孩子的面吵吗？”陆展羽表情闲适，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陆母瞪他。 陆雪害怕的往他怀里钻，带着泣音，“妈妈？” 陆母心中怒到极点，但也不得不极力忍耐，强笑道：“雪儿不要担心，爸爸妈妈……没吵架。” 陆雪脸上满是不相信。 “对了，雪儿，你马上要有一个妹妹了，怎么，高兴吧？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个伴吗？”陆展羽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像往常一样的哄她道。 妹妹……不是弟弟吗？ 陆雪疑惑，没有看到妈妈瞬间苍白的脸。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位传说中的妹妹真的来了，陆雪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 那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微风轻轻的吹着，阳光懒懒的晒着，一切是那么美好而惬意，可陆郁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眼前，穿着简单的蓝格子衬衫，破旧泛白的牛仔裤，头轻轻的垂着，长长刘海完全盖住了眼睛，看不清脸，只露出了尖的吓人的下巴，她静静的跟在爸爸的后面，沉默的像块木头。 “爸爸，她是你说的那个妹妹？” 陆雪好奇的望着这个看起来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天真的问道。 “恩，她叫陆郁，要和她好好相处哦。”陆展羽笑得温柔，摸着她的头，含笑道。 “喂，我叫陆雪，你叫什么啊？”她难得友好的打招呼。 没反应。 “喂！” 还是没反应。 “喂喂喂！” 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雪终于怒了， “爸爸，她是不是哑巴啊。” “她有点怕生，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进去吧。”陆展羽无所谓的笑道，牵起她的手，往家门走去。 而一直陆郁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陆雪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脸色异常苍白，病恹恹的，毫无生气，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点光亮，透着股混浊的死气。 就这样，陆郁被带进了他们家。 自从陆郁到来后，妈妈变得奇怪，时常把自己关掉房间里，躺在床上发呆，或是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时而大笑，时而大哭，疯疯癫癫的。 她担心的跑去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爸爸毫不在意：“你妈妈得了产前抑郁症，生下你弟弟后就好了。” 是这样吗？ 陆雪疑惑，但马上相信了，坚信等到小弟弟出生后一切会变得好起来。 她开始频繁的去找陆郁玩，其实她心里还是很高兴多了个妹妹的，正如她期待弟弟的出生一样，在她心里，她再也不用对着一个娃娃自言自语，不用一个人玩家家酒，可以玩两个人的游戏，可以做许多许多以前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她错了，这个新来的妹妹，其实和布娃娃没两样。 “看，这是我珍藏的玩具哦，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就给你玩！” “……” “这个是我刚买的漫画书呦，如果你叫我姐姐我就给你看！” “……” “这个是我刚买来的蛋糕，如果你说句话我就给你吃！” “……” 陆郁从始至终都没搭理她一下，安静的像个娃娃，自从进了这个家以后，除了吃饭外，她从来没出过房间。 她的房间被拉上厚厚的窗帘，不留一点缝隙，每次陆雪来找她，总是看她在无比昏暗的环境里，一个人呆呆的抱腿坐在地上，一坐就坐一整天，每次和她说话就像是自言自语。 终于有一天，陆雪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跑去和爸爸诉苦。 爸爸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要体谅她，毕竟她刚刚失去了爸爸妈妈。” 而陆雪也终于得知了她的身世。 陆郁的爸爸是爸爸的哥哥，其实她是她的堂妹，由于一场车祸，她的父母都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陆雪听后觉得心酸酸的，她想都不敢想如果她的爸爸妈妈死了她会怎么样，那一定非常非常的可怕。 从那时起，她就立志要让陆郁走出来，毕竟她是她的姐姐！ 隔三差五的，她总跑到陆郁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和她讲话，笨拙的，小心的，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听说你爸爸妈妈去世了，我可以把我的爸爸妈妈借给你一会儿，你不要难过了。” “你知道吗？我妈妈马上就要生小弟弟了，我叫他陆雨，嘿嘿，是我取得名字哦，怎么样？好听吧，说起来和你的名字有点像呢！” “等到我弟弟一出生，到时候你和我都是他的姐姐，怎么样，有没有很期待？听说小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很可爱的哦！” “你能不能说句话啊，我是你的姐姐，是家人，你可以把你所有的悲伤难过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担的呀！”有天，陆雪挫败的对陆郁道，她很困惑，就算是木头，这么久了，也该被她说开花了吧，没想到…… “……家人？” 陆郁脑袋轻轻转了转，睫毛微颤，呆呆的望着她，声音干涩沙哑。 “你刚刚说话了？说话了对不对！？”陆雪一愣，激动的蹦了起来，拉住她的手，“是啊，我们是家人，是姐妹！” 陆郁感受到手心温热的触感，手掌一抖，小心的，慢慢的回握过去。 第19章 陆雪番外2 破裂 妈妈似乎很讨厌陆郁。 陆雪很疑惑，只要有陆郁出现的地方，妈妈绝对不会出现，虽然陆郁出现的地方不多，但至少，晚饭妈妈再也没出现过了。 而她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归咎于产前抑郁症，反正等到弟弟出生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对此深信不疑。 “妈妈，晚饭。”陆雪敲了敲门。 “是雪儿吗，进来。” 温柔的声音传来。 陆雪推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妈妈巨大的肚子。 “是不是快生了？”她高兴道。 “恩，他随时都有可能出来。”陆母笑笑，摸着肚子，目光宠溺。 “他会不会踢你啊？”陆雪好奇的贴近她的肚子，耳朵听了听。 “经常的事，小家伙一点都不安份。”陆母无奈的摇头，眼底带着疼惜，随后有些迟疑的叫道：“雪儿。” “恩？” “你以后……不要总去找陆郁了。” “为什么？” 陆雪不解。 “总之叫你不要去你就不要去！”陆母脸色奇怪，语气生硬，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我不要。”陆母的含糊其辞让陆雪不能接受，她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觉得妈妈对陆郁有偏见，“妈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啊，她又没做什么，而且她可是我的妹妹，我有责任要照顾她，你以前不是常教我要做一个好姐姐吗？等弟弟出生了我们.....” “雪儿！”一声厉吼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陆雪惊疑不定的看着表情突然变得狰狞的妈妈，怯怯喊道：“妈妈？” “你要我说几遍才会懂？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吗，陆郁她就是个祸害，她会毁了我们家的，把她赶走，快把她赶走！”陆母突然神经质的大喊着，青筋暴起，目含恨意，“我恨她，我恨她啊！” “......妈...妈，放...手，快放手啊......”陆雪的脸涨成猪肝色，呼吸困难，恐惧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闪现着难以置信。 听到女儿微弱的叫喊，陆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无意识的掐住了陆雪的脖子，她‘啊’了一声，连忙放开，愣愣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表情迷茫痛苦。 “咳咳咳。”陆雪一得到自由，连忙往后退，不断的咳嗽。 “雪儿...我...”陆母又愧疚又心疼，想伸手摸摸她的脸。 陆雪反射性一缩，目光警惕。 陆母的手一顿，受伤的看着她，“雪儿，我刚刚神志不清，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 “不好！” 陆雪生气的看着她，她已经忍到极限了：“妈妈你到底怎么了？自从怀了弟弟后你就变得好奇怪，动不动就发脾气，刚刚还掐我脖子，晚饭也不和我们吃，也不陪我玩了，你到底怎么了？” “雪儿，你不懂，不懂......”陆母表情痛苦，不住摇头，含泪道。 “你总是这样，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啊，我讨厌妈妈！讨厌！”陆雪失望的大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去。 “不要，雪儿，回来！快回来啊，回来啊......”陆母悲伤的叫道，想追上去，无奈挺着个大肚子，走都走不动，怎么可能追的上动作灵活的陆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脸上挂满了泪，“不要讨厌妈妈......” 陆雪一跑出来就后悔了，妈妈还怀着个弟弟，她不应该那样气她，刚刚她说的都是气话，她怎么可能真的讨厌妈妈嘛，可是要她这样回去实在太没面子了，还是过段时间就好了，等到弟弟出生，妈妈就会恢复原样了，恩，没错，一定是这样 ！ 对了，现在还早，我去陆郁玩吧，这次我要把我刚买的芭比娃娃亮给她看，哼，让她羡慕羡慕！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又屁颠屁颠的去找陆郁玩耍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刚刚在房间里和妈妈共度的短短十五分钟里，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清醒的妈妈，以后的以后，无论她怎么呼唤，怎么流泪，都再也唤不回原来的她。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从妈妈的劝告，卯足了劲去接近陆郁。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妈妈吵架，为什么要说出那句我讨厌你。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信爸爸说的生完弟弟妈妈就会好起来的漏洞满出的谎言。 妈妈永远都不会好了，正如弟弟永远也出生不了一样。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那天，是妈妈预产期的前一天。 她欢欢喜喜的往家冲，决定要陪妈妈去医院，自从那晚和妈妈吵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妈妈，因为妈妈再也没出过房间的门，晚饭也由下人端过去，而她也因为赌气，从来没主动去找过她。 她想好了，等到了医院，她一定要好好和妈妈道歉，一起期盼弟弟的到来。 还没踏进大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入她的鼻尖，她嗅了嗅，皱眉，捂鼻子，好难闻，这是从哪里传来的？ 没有想太多，推开门，她看到了她这一生永远的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楼梯口下，她的妈妈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里，触目惊心，红色的血花溅在白色的孕妇裙上，鲜艳夺目，她颤抖的摸着自己高耸的肚子，表情痛苦。 而陆郁一动不动的站在她旁边，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满手鲜血，无动于衷的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人。 “妈妈！”她瞳孔猛缩，撕心裂肺的大喊，忙了跑过去，狠狠的推了陆郁一把，红了眼，“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啊？” “雪....儿.....”陆母嘴唇发白，虚弱无力，向她伸出手。 陆雪握住她的手，吓得六神无主，想扶她又不敢扶，“你等着，我去叫人。” “来人啊，快来人啊！”她无助的大喊，泪珠直往下掉。 “别喊了，今天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下人都放假回家，陆……叔叔也工作外出了。”陆郁淡淡开口道，表情冷静的吓人。 “你！”陆雪气急，朝她大吼，“这是你干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妈妈哪里对你不好？陆家哪里对你不好？你说！说啊！” 她使劲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摇晃着，泪水满面，带着强烈的恨意。 陆郁任她泄愤，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比以往还要苍白，几近透明。 “滴滴滴滴滴！”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救护车的警笛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闯了进来，“病人在那里！速度快！” 陆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的妈妈被迅速的抬到了担架床上，一个医生走到她们面前询问道：“请问你们是这位孕妇的家属吗？” “我是她女儿！”陆雪急急的道。 “好的，你随我们一起过来。” “恩！”她连忙跟着她走，看也没看陆郁一眼。 “看来，我们果然不适合当家人呢。” 她跨出大门时，陆郁突然在她背后说道，语气含有淡淡的悲伤，她脚步一顿，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好多事，经过抢救，妈妈的命保住了，但却没保住弟弟，还听说，由于身体受到严重的撞击，伤害到了子宫，恐怕一辈子都怀不了孕了。 陆雪呆呆的坐在手术室外，听着医生严肃的说着她听不懂的名词，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她红着眼睛，看着身旁自始至终很淡定的男人， “爸爸，妈妈会没事吗？” “你放心吧，妈妈身体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陆展羽笑笑，安慰她。 可事情却发展的没那么顺利，妈妈醒来后，知道自己没了儿子，突然疯狂的大叫，本来就有严重抑郁症的她，彻底疯了，神经错乱，神神叨叨，不认识任何一个人，毫无理由的攻击任何一个接近她的人，包括她和爸爸。 最后的最后，弟弟没了，妈妈疯了，她的家毁了。 而她，多了一个生命里最恨的一个人——陆郁。 “所以，你妈妈会变成这样全都是陆郁造成的？”陆缘听后眉头轻皱。 “哼，要不然呢？要不是她，我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陆雪眼底燃起刻骨的恨意，妈妈说的没错，陆郁就是个祸害！ “可还有一点我不清楚，为什么你妈妈那么讨厌陆郁，依你说的，根本就毫无理由。” 陆缘若有所思，这也是让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就像当初不能理解陆雪和陆郁异常恶劣的关系一样。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在我不知道时陆郁哪里惹到了妈妈，妈妈不是无缘无故就会讨厌别人的人。”陆雪摇头道。 “恩……”陆缘陷入沉思，想起陆郁以前的种种行为。 …… “离开这里。” …… “我希望没有痛苦的死去。” …… “我想变成另一个人。” …… “那个愿望……如果能实现就好了。” …… 她以前说过的话渐渐连成串，一句又一句的在脑海里回响着，旋转着，看似没有关联，却似乎指向着某种真相。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你考虑好了没啊？”陆雪不耐烦的道。 “考虑什么？”陆缘疑惑，思路被打断。 “当然是合作把陆郁撵走啊！不然我跟你说一大堆废话做什么？”陆雪美目一瞪。 “我拒绝。”陆缘还是摇摇头。 “为什么？”陆雪炸毛，恶狠狠的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维护她？” “我和她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帮你？”陆缘道：“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相信我？”陆雪竖起眉毛，不屑道：“我有必要拿我妈妈的事骗你吗？”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你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陆雪眯眼。 “也许是你妈妈故意自己摔下去，然后嫁祸给陆郁，这也是有可能的。”陆缘理智的分析道。 “不可能，我妈妈不是那种人！她为什么要那样做？”陆雪想都不想否定道。 “在经过那件事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这种人。”陆缘轻描淡写道。 那件事是指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我……”陆雪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而且根据你讲的，我差不多猜到了你妈妈为什么讨厌陆郁了。”陆缘望向被禁锢在床上痴傻癫狂的女人，不禁觉得很悲哀。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陆雪怀疑道，可见他神情笃定，不似作假，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这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她多年。 陆缘盯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你有没有想过，陆郁或许不是你的堂妹，而是你的亲妹妹？” 下卷 深入 第20章 第18夜 长大 “怎么可能！？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且要是真的话，我妈更不可能讨厌她啊！”陆雪身体颤了一下，脸色煞白，但还是强装镇定，冷声道，漂亮的脸上满是不相信。 “你差不多也该接受现实了吧？连我都能只从你的只言片语中猜到真相，你不可能没想过那个原因吧？” “不可能！”陆雪疯狂摇头，捂住耳朵，“绝对不可能！” “父亲背叛了你妈妈。”陆缘直接挑明。 “不可能！！” “陆郁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 “不可能！！！” “所以你妈妈才会讨厌陆郁，憎恨父亲。” “都说了不可能，你说够了没有！？”陆雪气急，死死揪住他的衣领，怒道。 陆缘不为所动，毫无畏惧，眸光冷冽，“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想过吗？你一味的偏袒自己的父母，却从来没思考过父亲为什么总是骗你，想过为什么你妈妈不仅对陆郁，对父亲也是恨之入骨，你的家不是在陆郁来到后毁了，是早就毁了！” “闭嘴！我不相信！不信！”陆雪捂住耳朵，狂摇头，气得发抖，“你给我出去，滚出去！”说着一把将陆缘推出门外，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紧紧关上 被赶出来了呢…… 陆缘无奈，看着被关得死死的大门，他刚刚讲得有点重，但是要是不说重点，她肯定又会去找陆郁麻烦吧…… 说实话今天他的震撼不比她小，没想到陆郁竟然是陆展羽亲生的，难怪一直以来都觉得他们相貌有点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是冷冰冰的，性格悲观而厌世，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她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陆展羽为什么要把她接回陆家，还是在陆夫人怀孕的情况下，明明知道可能会引发悲剧竟还是这么做了么…… 难道与他想的不同，陆展羽其实很在乎陆郁？不，不可能，如果真在乎，也不会不闻不问那么多年，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 唉，算了，陆缘叹了口气，使劲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不管陆家到底隐藏着什么，只要他还呆在这一天，总会找到真相，现在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时间飞逝，转眼间两年就过去了，陆缘正式升入高三。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他完全适应陆家的一切，过得不能说有多好，也不能说有多坏。 不过却让他周身人都大吃一惊，比如他的那些同学们，纷纷都诧异他竟可以呆那么久。 这两年里，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除了随着他越长大，陆展羽对他的控制越发严格外。 他依旧不能自由出行，以安全为由，陆展羽禁止了他一切正常外出，每天除了家和学校，不准独自去往任何地方。 他不明白陆展羽这么做的目的，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他清楚的明白，陆展羽需要的是个懂事听话的木偶，而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 只是他偶尔会想起那天晚上漫天灯火，橘光闪耀，宛若星辰，那么美，那么远，就像他们曾许的愿一样。 那天，灯很美，他身边的人，也很美。 *** “喂，陆缘，你会去哪所大学？会出省吗？”周昊坐在树荫里，用手扇着风，头冒热气，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冲着不远处倚在树上的修长身影问道。 烈阳下，他们班正上着高中生涯里最后一节体育课，在经过八百米赛跑和五十米冲刺考试后，所有人都累得像条狗样的趴在地上。 周昊此话一出，本来吵闹的四周顿时一静，女生们纷纷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没办法，在这两年来，随着陆缘越长越大，容貌也越长越开，越发俊美逼人，早就从班草升级成了校草，很多女生都想考和他一样的大学。 “这个啊……我还没想过呢，这肯定要看我爸了。”陆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随口道，他对这个并不是很在意。 “我看啊，依你家那个情况，陆缘你肯定不止是去外地，很有可能出国才对！”有女生起哄道，是他们班的班长王媛，她揶揄的推了推身旁刘月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是不是啊，月纹？” “我…我怎么知道？”刘月纹不自在的撇开脸，见陆缘看过来，连忙害羞低头。 “我说你啊你，这样子怎么追男神啊！”见她一副怂样，王媛恨铁不成钢的道。 刘月纹不说话，只是脸腾地一下红了，同时也暗骂自己，明明都两年了，为什么还是喜欢着他？真是一点都不争气！ 陆缘不明所以，见刘月纹撇开脸，只当是她讨厌他，自从两年前开始，他们关系就突然恶劣起来，她再也不像以往那般缠着他，和他说话也总是语中带刺，他知道她因陆郁的事对他心生芥蒂，但也没办法，无奈下也没有自讨没趣的去惹人厌，也就疏远了。 “不过陆缘应该是和陆雪一个大学，对吧，陆雪？”又有人起哄道，对不远处那抹美丽的倩影叫道。 “那可不一定，他的成绩这么烂，怎么可能和我考到一起。”陆雪打了个哈欠，漂亮的脸上满是困倦，懒洋洋的道。 “那你想去那个大学啊？”有人好奇问道。 “哼，当然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大学，那样才配得上我！”陆雪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威风凛凛的道。 “……”真是一点没变啊，这个人。 陆缘无语，还是一副欠扁的模样，不过说真的，这两年来，陆雪还是有着不小的变化，性子也有所收敛，不会像以前那样张牙舞爪，同学们也渐渐开始敢开她的小玩笑了。 时间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边感叹边扶着树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对一众倒在地的同学们笑道：“我去买喝的，你们谁要帮带。” 众人一愣，顿时兴奋起来，男生们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可乐！可乐！我要可乐！” 周昊两眼冒光：“我要美年达，不谢。” 陆雪毫不客气，直接下命令：“葡萄汁。” 刘月纹扭扭捏捏，不自然道：“……草莓汁就可以了。” “……” 结果全班每人都要带，陆缘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你们确定这么多就我一个人？” 所有人无辜的回望他—— “太阳这么晒，不想出去啦……” “拜托你了，陆校草！” “亲爱的～你最好了！” 陆缘没办法，自认倒霉，刚要转身。 闻风而来的体育老师突然奔了过来，挥舞着他健硕威猛的身躯，急忙大喊道：“陆缘同学！陆缘同学！等一下，帮老师带瓶雪碧！” 陆缘：“……” 此时在器材室里，这里狭小阴暗，堆满了各种体育用品，比如上课要用的篮球足球，仰卧起坐时要用的软垫之类的，都存放在这。 而就在软垫上，一个女孩懒洋洋的闲坐在那，黑发黑眸，表情淡淡，一身淡蓝色短袖，简单的牛仔中裤，清爽干净，她靠在褐黄色的长梯上，闭着眼，昏昏欲睡，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苍白如雪的脸上，宛如透明。 忽然她感到脸上一冰，猛然睁眼，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陆缘摇了摇手中还在冒冷气的饮料，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这，给，这是买给你的。” 陆郁并不意外他的出现，本想拒绝，发现是巧克力味的，很自然的接过，问道：“有事？” “没什么，就是快集合了，来通知你一声。”陆缘放下手中两大袋装得满满的饮料，揉了揉被塑料袋勒得发痛的手掌，不客气的坐在她旁边道。 “集合去不去无所谓吧。”陆郁看着扔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咬着吸管道：“你又去当老好人了？” “顺便而已。” “虚伪。” “把奶茶还我。” “拒绝。” 这家伙也一点没变，陆缘又气又好笑，即使过了两年，她依旧那么不合群，性子刻薄不饶人，虽然话不多，但句句气死人。 看着她清秀淡漠的脸，无聊之下，陆缘突然想起之前的话题，问道：“你想考哪个大学？” 陆郁动作一顿，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然后无所谓道：“考哪算哪。” “你就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又怎么样？”陆郁垂眸，不带一丝情绪，“ 那也要考得到才行。” “你就不能有点追求吗？”陆缘恨铁不成钢的道。 “说的你好像有似的。”陆郁凉凉的道。 “我当然……”陆缘刚要反驳。 “陆缘？”一个细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陆缘愣，看向门口，讶然道：“月纹，你怎么来了？” 刘月纹一身雪白连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朝气满满，她的出现顿时让原本昏暗的器材室明亮许多。 “还不是因为你那么久不来，周昊他们都叫我找你，真是的，你在这里墨迹什么啊！”刘月纹气嘟嘟道，走进室内，才发现他身旁的蓝色身影，呐呐道：“原来陆郁也在啊……” 陆郁朝她懒懒的点点头。 “抱歉，一不小心忘了时间了，唉，外面这么大太阳，真不想出去啊。”陆缘无奈的站起，重新提起那两大塑料袋，推了推陆郁，“要走了，帮我提点。” “不要。”陆郁想也不想拒绝，态度坚决。 “这样啊？”陆缘皮笑肉不笑，“我忽然想起我还买了罐巧克力奶茶在袋子里。” “……” 陆郁态度依旧很坚决……很坚决的和他走了。 第21章 第19夜 告白 见陆缘和陆郁走在一块，同学们都见怪不怪，这景象在两年里时常发生，虽然刚开始很多人都心怀顾忌，不过久了后也就习以为常了，托陆缘的福，他们和陆郁也有了些接触，发现她并没传言间那么恐怖，对她也就没有以前那般排斥了。 见陆缘终于回来，所有人都如同饿狼似的，眼冒绿光，飞扑而上。 “天啊，你可总算回来了，我都块渴死了！” “啊，我的可乐啊……” “好冰，啊，爽！” “抱歉啊，耽误了些时间。”陆缘不好意思的笑笑。 而一旁陆郁对他们完全视而不见，蹲下自顾自的翻着塑料袋，终于发现里面一抹咖啡色，眼睛一亮，刚要拿起，忽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 陆郁抬头，发现陆雪直挺挺的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睥睨她，双手抱胸，唇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挑眉道：“我突然不想要葡萄汁了，想喝奶茶，能麻烦你把你手中的那罐递给我吗？” 她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静，纷纷露出看好戏的样子，每天看这两姐妹斗气也是一种乐趣。 陆郁沉默两秒，突然一把将易拉罐环拔开，就着喝了一大口，鼓着脸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你！”陆雪怒，刚要发飙，陆缘及时将葡萄汁塞进她手里，无奈道：“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也不嫌丢人。” “哼！”陆雪握紧葡萄汁，在全班面前不好发作，只有死瞪着陆郁，“你给我记住！”而后留下一个愤恨的背影。 陆缘感叹，要是以前的陆雪，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打发走，也不会当面找陆郁的麻烦，一切都会在背地里进行。 可自从两年前那晚后，她似乎成长了不少，再也没有找人欺负陆郁，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刚刚与其说是吵架，更像是赌气，这不仅在家里，在学校里也时有发生，她似乎打定主意和陆郁杠到底。 这样也好，这种小打小闹总比以前要好多了，只是可怜了他，每次都夹在她们俩中间，里外不是人。 唉……一想到这，陆缘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三个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不远处，王媛望着他们的方向，感叹道，“你说是吧？月纹。” “恩……”刘月纹闷闷的应道，想到刚刚瞧见陆缘和陆郁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场景，心里不是滋味，从以前就是这样，他似乎特别在意陆郁，到底为什么呢…… 见刘月纹一脸闷闷不乐，王媛身为闺蜜，当然知道她苦恼的来源，不由揶揄道：“你还那么喜欢陆缘吗？” 刘月纹脸红了，别扭道：“我…我才没有！” “说话都结巴了还说没有？喜欢他的人多了去，又不丢人，和我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见刘月纹不说话，王媛再接再厉道：“你要真喜欢他，还是趁现在快点告白吧，不要想等到毕业，到那时都分道扬镳了，有什么用？现在的话还能约定考同一个大学，多美好啊～” “可是他又不喜欢我……”刘月头丧气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长得又不赖，而且就算不喜欢那又怎样，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趁着他还没有喜欢的人，加把火就可以搞定了！”王媛越说越兴奋，两眼冒光。 听完她的话，刘月纹也觉得有道理，想起两年前尚未成功的告白，眼里闪现一丝挣扎，也许说不定能成呢…… “我应该怎么做？” “嘿嘿，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王媛故作高深的摇头晃脑道：“首先，你得写一封情书。” “情书？”刘月纹一愣。 半个小时后，刘月纹将好不容易写完的情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一脸担心道：“今晚……会不会太晚了，为什么不等到明天？” “你懂什么？晚上才有氛围，还能两人独处，而且万一他拒绝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被甩了，放心吧！”王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 上完体育课也就放学了，此时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陆缘收拾着抽屉，正打算回去，忽然摸到了纸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记得他没放书在抽屉里啊。 奇怪的掏出来，正眼一看，竟是封信！ 给陆缘： 当你看到写封信时肯定很惊讶吧？哈哈，其实我也是，我都想不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写完这封信然后交给你，毕竟这太伤女孩子的自尊了，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你这个呆子一定永远都不知道！毕竟你虽然很聪明，但真的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 接下来你一定要张大你的眼睛认真看哦，陆缘，我喜欢你！第一次看见你时就喜欢你了，还记得两年前我叫你去小树林的时候吗？那时我就想和你告白，可惜最后你却因为陆郁弃我不顾，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我那时想了好久，本来决定再也不理你了，可每次目光还是不由追着你的身影，可恶，你这家伙太烦人了！所以没办法，我再说一次，陆缘，我喜欢你，今晚八点半，我会在学校门口等待你的答复，请一定要来，不见不散。 ——刘月纹 读完信，陆缘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刘…刘月纹竟然喜欢他？ 与此同时，陆郁背着书包，随着人流，往校门口走去，突然—— “学姐、陆郁学姐！”身后传来阵阵大喊。 陆郁停住脚步，回头，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的，像是追了很久，个子小小的，应该是新生。 陆郁：“你叫我？” 女孩急忙点点头，道：“我叫高媛媛，是高一的，请问学姐是不是认识陆缘学长啊？” 见陆郁点头，马上便道：“我在教学楼走廊上捡到了本语文课本，上面写着陆缘学长的名字，所以来还书。”说着便从书包里掏出了本书递给陆郁。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找不到到陆缘学长，刚好碰见了你，真是太好了。” 陆郁接过书，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认识？” 女孩惊讶的反问：“这全校都知道吧，陆缘学长是校草，他身边的人也都很有名，特别是陆雪学姐，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呃……当然陆郁学姐也很有名。”她边道边小心打量陆郁的脸色，显然那个有名并不是什么好的方面。 “我知道了。”陆郁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只是点头道：“我会转交给他的。” 晚上八点半……陆缘拿着信，愁眉不展，他被设了门禁，晚上禁止出门，再加上每天的定时辅导，更是不可能出去的了，要不然打个电话说他不能去吧，免得她一直等下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陆展羽放下笔，微笑道。 “现在？”陆缘一愣，看了看时间，“连八点都没到。” “毕竟对一个毫无心思的人，讲再多都是白费口舌呢。”陆展羽耸耸肩，状若无奈道。 “......有吗？”陆缘尽量保持淡定，无辜道：“我和平常一样啊。” “哦？”陆展羽桃花眼微眯，身子往后一倾，靠在座椅上，手撑着下巴问道：“那你说说我刚刚都讲了什么。” 陆缘神色不变的将他刚刚所讲的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 “不愧是清宇的儿子，记忆力和他一样惊人。”陆展羽不觉奇怪，反而感叹道。 “谢谢父亲夸奖。”陆缘谦虚道。 “所以啊，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呢”陆展羽笑眯眯的问道。 “.......我不是答出来了吗？”陆缘心中一紧，为什么还这么问？ “你只是背出来了而已。”陆展羽状似遗憾的摇头，“那样没有分的哦~” 在他炙热的目光下，陆缘不得不硬着头皮轻声道：“我真的没事。” “是吗？”陆展羽抱胸，桃花眼魅惑的眯起，别有深意的道：“事先声明，机会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真的没有。”陆缘依旧坚持道。 “那好，你回去吧。” 不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陆展羽叹了口气，一脸高深莫测。 “……是。”陆缘忐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没道理啊。 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早就结束了，陆缘坐在书桌前，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这样的话，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赴约，趁着所有人睡下的时候。 可能是收到情书后，他更在意的是那不可能实现的约定时间，没心情去顾及其他，现在静下心来，他忽然想到，等他见到刘月纹，是要答应还是拒绝？ 他喜欢刘月纹吗？陆缘扪心自问，想起刚来到学校时她对自己的友善和亲切，耐心的给他讲解所有学习上的疑难杂题，活泼开朗，漂亮可爱，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对于她，他并不讨厌。 所以是喜欢吗？陆缘不明白，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虽然曾有很多女生和他表白过，但他都以不认识或不熟悉拒绝了，他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一见钟情更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刘月纹认识了这么久，印象又不坏，她应该是不一样的…… 脑海里闪现刘月纹的音容笑貌，顽皮的，可爱的，嗔笑的，娇憨的，对她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在两年前，她穿着蓝白色衣裙，扬头朝他轻轻微笑，杏仁般大大的眼睛里倒映出小小的自己，那时，她在得知他会陪她去买蛋糕后，高兴的仿佛要飞起来。 忽然，画面一转，刘月纹的身影不断散去，一个深灰色的身影逐渐浮现脑海，那人黑发黑眸，面容素净，表情淡然，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冷眼看这世间变化。 陆缘愣，怎么会突然想到她？那样自然而然，却又强硬的刻印在他的脑海，如此强大，把刘月纹的身影覆盖的一点不剩，怎么抹也抹不掉。 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怪异起来，难道他喜欢的是……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可是他妹妹，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还是他妹妹。 没错，不可能的，陆缘在心中拼命否定着，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对妹妹有非分之想。 不知不觉，门外的灯熄了，黑暗中，陆缘深吸一口气，起身，眼神坚定，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去赴刘月纹的约，他真怕以她那倔强的性子，恐怕真的会等好几个小时，虽然对她有点不太好，但当面拒绝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偷偷的将门打开，伸出脑袋察看情况，廊道上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为了以防发出声音，他打着赤脚，扶着墙，一步一步小心走着。 走到陆展羽房间门时停顿了一下，发现里面确实黑着灯后，他舒了口气，摸黑走到大门处，心砰砰的跳着，手即将碰到门把。 “我说过吧，机会只有一次。” 懒散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在陆缘的脑海里炸开，他心脏骤跳，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身。 在月光的透射下，一个黑色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那人身材高挑，俊美无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底流转着彻骨寒意。 “父…父亲？” 他什么时候在他身后的？他竟一点都没察觉到！陆缘目露震惊，不住退后。 而陆展羽早已信步走到他跟前，不顾他的反抗，强硬的抬起他的下巴，唇畔含笑，眸中却没半分温度，附在他耳旁轻声道：“坏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第22章 第20夜 黑夜 此时此刻，看着宛若恶魔般的陆展羽，即使陆缘努力压抑，却也抑不了那几乎从心底漫出的恐惧，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背后的衣衫，他打掉捏着他下巴发疼的手，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大门，退无可退。 “您怎么会在这？”陆缘努力保持镇定，冷静问道。 第一次发现这个朝夕相处的人无比陌生，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冷气息，不 ，或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以往只不过是披了层温雅的皮罢了。 “我怎么会在这？”陆展羽挑眉，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歪头反问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父亲，我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成年，有独立出门保证安全的能力，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 此情此景，陆缘终于说出了口，将长久以来想要说的，不敢说的，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勇敢的直视陆展羽的眼睛，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是总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怎么？翅膀硬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陆展羽眸底寒光更甚，慢条斯理的道：“除了这个以外，其他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陆缘心里缓缓生出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陆展眸光暗了暗，邪魅的舔了舔嘴唇，不等陆缘反应，再一次紧紧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陆缘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直到感受到嘴里温热的触感，陆展羽的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牙齿，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 双手死命一推，陆缘肤色煞白，一股恶心感由心而生，他卡住喉咙拼命干呕着，双手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真是令人伤心的反应啊……”陆展羽眼轻轻眯起，不高兴的看着他，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停止干呕，含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好习惯的。” “你疯了吗？”陆缘双眼失神，疯狂摇头，“你怎么能……怎么能……” “哦？”陆展羽不怒反笑，“我不能，所以她就能了吗？”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一晃一晃的，在月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显眼。 那是刘月纹给他的情书......怎么会在他手里？ 陆缘一愣，猛然想起，他的书包落在了陆展羽的书房里，而信又是装在书包里……“你乱翻我的东西？”陆缘又惊又怒，伸手就想抢回来。 “不翻我怎么知道原来我的小缘这么受欢迎，看你这么着急，怎么，难不成你也喜欢她？所以大晚上的即使违背我的命令也要去见她？”陆展羽气定神闲的将拿信的手举起，语含不易察觉的冷意。 “是又怎么样？我喜欢谁是□□，你有什么权利干涉？”陆缘自知抢不过，不再挣扎，冷冷的看着他，想也不想的开口道。 “好，很好。”陆展羽嘴角都笑彻底不见，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在陆缘惊怒的目光下，优雅的，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把信撕的粉碎，往空中一抛，纸碎片如雪花般飘落空中。 “我没有资格？你给我记清楚了，你是我的，你全身上下每一滴血，每一寸骨都是我的，今晚我会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资格！”黑暗中，陆展羽儒雅俊美的脸显得格外狰狞扭曲。 陆缘第二次被甩到陆展羽那张超豪华的床上，即使床很柔软，但他仍旧感受到了五脏六腑狠狠的震动了一下，还没从眩晕从缓过神来，只听‘咔擦’一声，他的双手双脚竟然被拷住了！ 他慌了，使出全力挣了挣，锁链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可四肢却纹丝不动。 “别白费功夫了，这铁链是用特制的铝合金做的，只有钥匙才能打开。”陆展羽将他最后一只脚拷住，悠哉道。 “你应该知道了善华的事吧？这链子是为她设计的，可后来多了出来，为了不浪费，我给自己房间也装上了呢，你看，是不是很实用？” 陆展羽晃了晃锁链，听着那清脆的响声，狭长的眼睛享受的眯起。 “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陆缘不放弃的拼命挣脱，咬牙问道，黑墨般的眸子死死瞪着他。 “别再骗自己了，你在孤儿院那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不可能猜不到吧？”陆展羽微微一笑，缓缓褪去身上的衣服，趴在他身上，柔声道：“我收养儿子真正的目的。” 陆缘瞳孔猛缩，愤怒的黑眸里映出男人恶魔般的笑容，心里的恐惧达到最顶点，死死的咬住唇，鲜红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所以许清、张雨他们是被你……才……” “要不然你以为我养着他们干嘛？” 陆展羽挑眉反问，轻笑道，抬起他的下巴，伸舌将血迹舔去，浓浓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他舒服的眯起眼，贪婪的望着眼前如同待宰的小羊，“当然是为了吃啊。” 陆缘气得全身发抖，“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赫赫有名的陆家家主竟然是个同性恋，并以领养的名义猥亵侵犯多名青少年，一旦被传出，绝对会身败名裂。 “被发现？”陆展羽像是听到笑话般，‘噗嗤’一笑，眸色加深，手上动作毫不含糊，只听‘磁’的一声，陆缘的衣服瞬间被撕成两半，“怎么被发现？你是指望许清呢，还是张雨呢？”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陆缘感到胸前一阵冰凉，更加剧烈的挣扎着，愤恨道。 “当然是把他们送到适合他们的地方，你觉得我像是说谎的人吗？”陆展羽眨着眼，一脸无辜：“我从来没骗过你，只是你从来都没相信我，这点令我很不高兴呢～”手一动，将陆缘的裤子也缓缓脱下，“真是，和你爸爸一模一样的倔呢，不过，我就是喜欢你们这点。” “我爸爸？你对我爸爸做过什么！？”陆缘一愣，赤红着双眼，嘶吼道。 “当然是做着我们现在做的事啊～”陆展羽将头埋进他的脖颈，狠狠吸允着，舔着嘴唇调笑道。 “不可能，我爸爸那么爱我妈妈，怎么可能和你做这种事？”陆缘不敢相信的大吼道。 没想到一说完这句话，陆展羽的脑袋突然停了下来，突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用尽全力，眼底隐隐带有血色。 陆缘苍白着脸，死死咬住唇，默默忍耐。 “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明明是当初我和清宇先认识，可偏偏那个女人出现了，横插一脚在我们中间，如果不是她，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陆展羽抹掉唇边的血迹，冷笑道。 “你在胡说什么……”陆缘震惊看着忽然陷入癫疯状态的陆展羽。 陆展羽表情突然柔和下来，轻轻舔舐他的伤口。 “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他。”陆展羽望着陆缘神似陆清宇的脸，缓缓露出一个深情而残酷的笑，“连他的背叛、结婚、生子我都一一原谅，我还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要他放弃一切和我走，可惜他被那女人诱惑的太深，所以我也没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 陆缘呆呆的望着陆展羽志在必得的笑容，颤声道：“那场火……难道是你放的？” “需要我称赞你答对了吗？”陆展羽微微一笑，轻舔着他的耳垂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缘发了疯似的冲向他，赤红了双眼，带着深深的憎恨与愤怒，沙哑着嗓子尖喊道，锁链被拉扯的劈哩作响。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陆展羽说得理所当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掀起嘴角，森然道：“当然你也是一样。” “陆展羽，我要杀了你！”陆缘红着眼，无论是手腕还是脚腕已经被镣铐勒出了深深血痕，深可见骨，可他仿佛没了知觉般，死死瞪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断挣脱着。 是他，亲手杀了他的爸爸妈妈。 是他，害的他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是他，害的他小小年纪，受尽白眼，尝尽屈辱，成了孤儿，失去了人生，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所有一切。 而可笑的是，他还认贼作父，叫了他父亲那么久。 “别这么激动嘛，你还要感谢我才好，要不然因为你是清宇的儿子，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你觉得你还能相安无事的活到现在吗？让你长到十八岁，只有在这个年龄，你才是和清宇相貌最接近的时候，每次一见到这样的你我都忍不住想扑上来呢～” 陆展羽亲了他的脸一口，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呼了一口气，眼神越发火热起来，“可我还是忍住了，本想循环渐进的让你接受的，可你非要不听话，竟然想找女朋友，没办法，这你可不能怪我哦。”陆展羽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惋惜道。 “你这个变态！”陆缘胸膛剧烈起伏，恶心的撇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变态？呵呵，我现在还没做到最变态的事呢～要骂的话最好留到后面骂比刻好。” 陆展羽望着眼前全身＊赤＊裸＊的少年，眼底翻涌着强烈的欲望，将手伸向陆缘下面，笑道：“我不喜欢前戏，所以会有点痛，做好心里准备，不过你也可以哭出来，像当年你爸爸一样。” 碍于陆缘的不停挣扎，陆展羽兴致一次次的被打破，他眸子冷了下来，“本以为你被绑了双手还能安分一点，看来还是不行啊。”骨节分明的手移到陆缘纤细的手腕，狠狠一扭，只听‘咔擦’一声，陆缘的手腕瞬间便软软的垂落下去。 “啊！”陆缘冷汗直冒，忍不住痛的叫出声，脸色苍白如透明。 “你若乖乖听话何必还受这皮肉之苦？”陆展羽挑眉，高兴于他终于没力气抵抗，修长的手指摸索到身下的入口，狠狠的插入一指。 陆缘闷哼一声，咬牙忍耐。 “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陆展羽完全不顾他的承受能力，一连插入三指，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欲望。 感受到硬烫的东西抵住股间，陆缘心生绝望，牙齿抵住舌头，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咬下去，墨色的瞳孔深深的将这压在他身前的男人映在心底，眼里迸发处骇人的杀意。 第23章 第21夜 解救 “咚咚咚。” 清脆响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响亮。 陆展羽动作一顿，不予理会。 “咚咚咚。”敲门声不止不休的继续响起，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响亮。 陆缘睁开双眼，呆呆的望向门口。 陆展羽脸色阴沉下来，脾气再好的人在干事时被打断都会忍不住有骂娘的冲动，而且以这动静，继续下去一定会被所有人听见。 他忍住喷涌而出的冲动，亲了一下陆缘苍白的嘴唇，微笑道：“宝贝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缘忍住心里涌起的恶心感，听着门口处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死寂的心升起淡淡波澜，却又陷入更深的绝望。 即使有人发现又怎样呢？这里可是陆家，陆展羽的天下，所有人只会对他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奢望有人会救自己？ 而陆展羽已走到门边，此时他的怒火已到达顶点，只是他控制得很好，脸上没露出半分，眉头轻皱，将门用力打开，首先进入视线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他微微一愣，看清了眼前的人，桃花眼轻眯，挑眉笑道：“这么晚了有事？”似是没看到那正对着他的枪。 “他在哪？”陆郁冷冷的望着他，左手举着枪，问道。 “我记得我从来没教过你用枪指着别人说话，”陆展羽没有回答她，而是别有深意的道：“更何况还是和你的亲生父亲。” 果不其然，陆郁因为这句‘亲生父亲’脸色剧变，拿枪的手抖了一下。 陆展羽看准这个机会，迅速出手打掉枪，轻松的将其夺走，垫了垫重量，不轻，眼睛危险的眯起。 看着陆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愉悦的笑了，缓缓将枪口抵住她的额头，微微一笑：“爸爸我啊，很想知道这是真货还是假货呢，既然你有这个觉悟，不防帮我试试吧。”说着便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一团水瞬间喷射而出，正中陆郁的脸，打湿了她的头发，狼狈不堪。 “啊，真没劲，看来你的觉悟不过如此啊。” 看到是水出来的那一刻，陆展羽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了无生趣般道：“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以前。” 说着便转身，准备带门时，他突然感到后劲一痛，伸手摸了摸，一个细针似的东西插入了他的皮肤里，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他一惊，凭着最后一点意识缓缓转身，陆郁直挺挺的站在那，眼神冰冷，右手凭空出现另一把枪，针显然是从这把枪里打出的。 竟然被算计了…… 难怪一开始她左手拿枪有种莫名违和感，这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真正的要用的是隐藏在右手的微型枪。 “不只有你会演戏。”陆郁看着倒在地上的陆展羽，平静道，直接跨过他的身体，走进房间。 然后看到了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陆缘凄惨的躺在床上，四肢被锁链紧紧拷住，臂腕上血迹斑斑，勒痕深可见骨，本来如玉般白皙透明的皮肤淤青伤痕不断，青紫交错，甚是吓人，特别是下半身，更是伤势惨重，陆郁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眉头深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欲言又止。 “……是谁？” 陆缘漂亮的瞳孔转了转，麻木的望着她的方向，哑声问道，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划在玻璃片似的，极为难听。 陆郁默，他的声音，在不久之前，明明是少年特有的清亮悦耳。 “我。”她沉默了一下，道。 “……陆郁？”陆缘语含不确定，黑暗中他努力睁大双眼，可映在瞳孔处的却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他怕听错了，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恩。”陆郁又低低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陆缘戒备的望着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问道：“陆展羽呢？” 陆郁没说话，只是捡起掉落在地的银白色钥匙，‘咔擦’的一声，将陆缘四肢的镣铐打开。 “你……”陆缘猛然坐起身来，伴随着一阵剧痛，但他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你就不怕他回来吗？” 陆郁淡定的指了指门口。 “……” 而陆缘也终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陆展羽。 “你把他怎么样了？” “射了麻醉针，睡着了。”陆郁表情难得严肃，“我们要快，最多十五分钟后他就醒来了。” “……” 陆展羽醒来时，诺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而本是拷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他脸色难看起来，不怒反笑：“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跑多远。” 拿出手机，慢悠悠的拨打一个电话，“喂，小李吗？迅速派人，找到陆缘和陆郁，明天我就要见到人，啊，再加一条，除了陆缘，死伤不论。” “是。”一个异常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 “你要带我去哪？”此时在一辆出租车上，陆缘浑身无力的靠在座位上，麻木的看着窗外不断流动的夜景，闷声问道。 “诊所。”陆郁头靠车窗，淡淡答道，“你的伤太重，不处理的话会很麻烦，特别是你的手，需要接回去才行，还有许多小伤也应该马上敷药。” 陆郁话刚说完，前排的司机就嚷嚷起来，“我老早就想问了，小哥你这身伤是怎么弄的啊，看得我怪瘆人的，要不是看你们实在可怜，我都不敢载了。” 他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尴尬的气氛在车内蔓延。 “咳咳，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司机尴尬的咳了两声，不再开口。 陆缘看向陆郁，眼神晦暗，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为什么她会救他？为什么她敢公然违背陆展羽？为什么她看到他这副模样毫不惊讶？ 所有的问题在脑里转着，绕着，却找不到答案，而他最想问的，则是今晚之后，他们该何去何从？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所有的希望、未来、梦想在那般残酷的真相里，粉碎的连渣都不剩，进陆家以来这么久，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是那么弱小无力，他这才醒悟，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展羽给的，没了陆展羽，他什么也不是。 他，再一次的无家可归了。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只有一家破旧而又偏僻的小诊所还微微的亮着灯。 “恩.....你就是那个陆缘啊？这脸蛋长得不赖嘛，难怪小郁对你这么上心。” 一个打扮妖艳，妆容艳丽的女人感兴趣的打量着陆缘，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不住捏着他的脸。 “你是谁？”陆缘一把拍掉她的手，忍着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退后两步，戒备的看着她。 “她是这里的医生。”不等女人开口，陆郁便淡淡答道：“你叫阿姨就好。” 女人脸上的笑一僵，“阿、姨？小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咳咳！”在陆缘古怪的视线下，女人硬是挤出一抹笑，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道：“我叫王韵，你叫我韵姐就行了。” “……” “好了，你还是先去那边的病床上躺着吧，明明都快坚持不住了还硬撑，真是个倔强的小鬼。” 王韵撇了撇嘴，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现在的小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走吧。”陆郁挽住他的手臂。 陆缘身体一僵，闻到熟悉的味道，才缓缓放松，低低的应道：“……恩。” 待他在床上躺好，王韵换了身白大褂，笑眯眯的出现在他眼前。 “首先，请把衣服脱了。” 第24章 第22夜 治疗 脱衣服是没问题，但是…… 陆缘望向一直站在床边，存在感爆棚的陆郁。 陆郁很自然的回看他。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陆缘道。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呵呵，小郁你先出去一下吧。”王韵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禁笑道：“看来你这个新哥哥很害羞啊。” “嗯……”陆郁平静点头，走了出去，很贴心的带上了门。 见她终于走了，陆缘松了口气，不再迟疑的将衣服脱了，而后见王韵意味深长的打量他，问道：“怎么了？” 王韵笑眯眯，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小郁啊？” “不是。”陆缘想也不想的否认。 “那你对她害羞，怎么不对我害羞？”王韵不相信，调侃道。 “你是阿姨……嘶！”陆缘伤口一痛，顿时额头冒汗，嘴唇发白。 “你刚刚叫我什么？”王韵笑吟吟的望着他，手指威胁般按住他的伤口。 “……姐姐。” “这才乖嘛。” “……” “还挺严重的，啧啧，你们那个爸爸真是太粗暴了。”王韵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身体，边皱眉边用手检查道。 “你怎么知道？”陆缘一惊，面露警惕。 “我怎么不知道？”王韵毫不留情的重重按了他一块伤口，见他痛得直冒冷汗，才哼哼道：“我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 许久之后，陆缘唤道： “韵姐。” “怎么？”王韵边涂药边应道。 “你和陆郁是怎么认识的？”陆缘背对着她，脸埋在枕头里，问道。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王韵随口道：“某天她浑身是伤的倒在诊所门口，我救了她，这一来二去的，不就认识了。” “她浑身是伤？” “是啊，我和你说，可惨了，鼻青脸肿的，身上坑坑洼洼，就因为她那个讨人厌的姐姐，唉，好像前不久又欺负了一次吧，唉，造孽啊。” 王韵叹气，无奈道。 原来陆雪从那么早就开始恨她了啊……陆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是她告诉你陆家的事？” “恩……差不多吧，虽然她很少提自己，不过却讲了她那个变态老爸。”王韵给他的伤口贴了一块膏药，道：“毕竟我有必要了解病人的情况。” “病人……是指许清和张雨？” “张雨我没见过。”王韵摇头，“是许清，小郁带他来的，你觉得想象不到他被虐待的有多惨。” “虐待？”陆缘皱眉，提问道。 “是啊，性虐待。”王韵异常平静，淡淡道：“当时许清身上到处都是被刀划过的痕迹，还有滴蜡烧伤的焦痕，而□□更是惨不忍睹，要不然小郁，你现在估计也成他那样了。” 陆缘沉默。 “小郁也是从那时就变得更加孤僻了，”王韵叹了口气，“那孩子本来就闷闷的，自从发生了许清的事后，就更加不理人了，她对于许清的这件事上，打击还是蛮大的吧，不管她表现的再怎么成熟，终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和许清……是什么关系？”陆缘忍不住问道。 “什么关系？”王韵动作一顿，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当然是兄妹了，怎么，你很在意？” “没有。”陆缘淡定道。 “好了，回归正事，你身上的这些伤虽然看着吓人，但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待会儿叫小郁给你抹掉药就行了。”王韵检查一圈后，下结论道：“最麻烦的还是你的手，忍着点，我现在帮你接骨了。” “什么……啊！！！” 陆缘还没听清她讲什么，就感到手腕处传来一股剧痛，不禁惨叫道。 “ok，搞定！”王韵起身，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完美。 而陆缘却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接近咽气。 结束了吗……他艰难的晃了晃手腕，终于有了知觉，不禁对王韵感激起来，要不是她，估计他的手真得废了。 “好了，接下来请你把裤子脱下来。”王韵搓了搓手，笑眯眯的道。 “为什么？”陆缘警惕的看着她。 “别掩饰了，姐姐懂。”王韵目光饱含同情，尽量柔声道：“不要不好意思，这里没别人在，你那里万一没处理好，很可能会发烧的，而且要检查下有没有裂开之类的……” 她遮遮掩掩的说了一大通，陆缘起先没有听懂，后面见她目光总在他的下身徘徊后，瞬间秒懂，顿时羞愤难耐，一字一句的道：“我没被强*。” “好好，没有，我们先脱下裤子来好不好？”王韵只当他自尊受辱，哄道。 “真没有！”陆缘死死的勒住裤带，想死的心都有，为什么他得和女人争论这种东西不可？ “不信你问陆郁。” “不会吧……”王韵半信半疑的把陆郁喊了进来道：“这小子死活不让我扒他裤子，说没被强*，这是真的吗？” 陆郁愣了一秒，在陆缘凌厉的目光下，迷茫的反问：“没有吗？” 他吐血。 五分钟后，陆缘忍着吐血的冲动，将所有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 “什么啊，原来没被上啊，害老娘小心翼翼了半天，切，真没劲～”王韵揉了揉脖子道，难掩失落道。 为什么要失望？ 陆缘无语，心中对她的那一丁点的感恩之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了，我要去睡了！”王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双眼，嘟嚷道：“真是的，这都凌晨了，为什么老娘还得陪你们这两小屁孩瞎折腾不可啊，你剩下的那些皮肉伤叫小郁擦点药就行了，今晚你就睡这吧，有事没事都别叫我，走了。”说着便打着哈欠出去了。 随着王韵的离去，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沉默而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传开。 …… 陆郁拿着棉签给他上着药，眉眼认真，动作仔细。 陆缘安静的看着她给他清洗伤口，涂药，然后包扎，眼神复杂。 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自从来到这里后，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陆郁擦药的手一顿，然后淡淡道：“没有为什么。” “那我换种方式问好了，”陆缘看着她，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你的目的是什么？” 陆郁愣，抬眸望向他，不明所以。 “别装傻了，”陆缘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嘲讽她还是自己：“韵姐说过，你带过许清来过这里，却没带过张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曾想救许清，却失败了，那时你就心灰意冷，所以当张雨进来时，你并没有再多管闲事，而张雨呆得比许清时间短，恐怕是因为他比许清还要惨吧，或是陆展羽玩腻了，都有可能，但都和你不再有关系了，所以本该对这种事视而不见的你，却冒着背叛陆展羽的风险救了我，到底是为什么？” 见陆郁沉默，陆缘没有停顿，继续道：“你看中了我什么？想让我去干什么？或者觉得我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要和我说没有，毕竟，你可是陆展羽的女儿啊。” 听到‘女儿’二字，陆郁手一抖，瞳孔猛缩，药膏掉到了地上，她抬头望向陆缘，他漂亮的墨色瞳孔里，充斥着满满防备与冰冷，还有……彻骨的恨意。 “……”陆郁沉默良久，才道：“陆雪告诉你的？” “她只说了她讨厌你的理由，其他都是我猜的。”陆缘望着天花板，神色寡淡，“这么容易猜到的东西，她却一直看不透，你说她蠢不蠢？”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陆郁捡起软膏，轻声道。 “那你说的现实又是什么？”陆缘突然从床上跃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告诉我。” “真是没办法啊……当你说出我是他女儿时，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看来并没有。”陆郁缓缓摇头，怅然道，像是失望，又像是释然。 “想起来……什么？”陆缘愣，完全不知所云。 “说起来，两年前刚见你时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呢，毕竟变化实在太大了。” 陆郁忽然翘起唇角，轻轻的，柔柔的，很淡很淡的笑了，如昙花般，淡雅出尘，惊艳而美丽。 “你说是吧？小缘哥哥。” 第25章 第23夜 逃跑 “你……你叫我什么？”陆缘先是被她的笑容给狠狠震到了，要知道他从来都没见她笑过，哪怕一次都没有，而后更是被她的称呼给直接吓到了。 他耳朵出问题了吧？还有眼睛也是，眼前的人真的是陆郁吗？ “……”陆郁见他一脸错愕茫然，叹了客气，轻嘲道：“看来你真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亏我还一眼认出了你，真是不公平。” “你是说我们以前见过？不可能不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陆缘摇头否定，斩钉截铁的道。 以他的记忆力，别说是像陆郁这样特立独行，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就连小时候的玩伴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无论怎么想，他都找不到他们以前有任何交集的可能性。 一个尊贵富裕的陆家千金，一个卑贱低下的孤儿，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是不是认错了？” 见陆缘眼神怀疑，陆郁眸底不由闪过一丝失望，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重新拉过他的手，在那破了皮的伤口是涂上满满一层的药膏，淡淡道：“也许吧。” “你……在生气？”陆缘见她神色不对劲，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陆郁冷着一张脸，重重的按了下他的伤口。 “嘶——”陆缘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冒，还说没有，痛死了，这女人生气是不是都一个样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在说话，陆缘看着陆郁，好几次都欲言又止，陆郁神色如常，只是却没一次和他视线对上。 …… 半个小时后，他的伤口终于全都上好了药，陆缘感受了一下身体，清清凉凉的，浑身轻松不少。 “谢谢。” “不客气。”陆郁将药膏收起来，平静道：“已经很晚了，睡吧。”说着就将灯给关了，诊室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陆缘感觉到身旁一阵骚动，知道是她上了床，而且就睡在他旁边。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所处的诊室里，只有一张病床，也就是说，他们今晚必须挤在一张床上将就一夜。 床是单人的，并不大，陆缘都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很小很小，几不可闻。他不知为何心跳很快，僵直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五分钟后。 …… 十分钟后。 …… 半个小时后。 …… 黑暗中，陆缘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一丝睡意，忍不住轻唤：“陆郁？” “……” 身旁没一点动静，是睡着了吗…… 陆缘心情很复杂，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把早已僵麻了的手小心翼翼的伸出被外。 就在这时，陆郁突然道：“干嘛？” 陆缘伸出一半的手一僵，很自然的放在被褥上：“你还没睡？” “嗯。”陆郁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陆缘干脆头枕着手，盯着天花板，问道。 陆郁也望着天花板，沉默许久道：“我会给你一张卡，里面有五万块钱，卡不受陆家控制，可以放心用，然后你离开这里吧。” 陆缘愣了一下，想不到她想的那么远，不禁问道：“那你呢？” “不知道。”陆郁无所谓道：“再说吧，可能会留在诊所帮韵姐的忙也说不定。” “你不和我一起吗？”陆缘不由惊讶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陆郁反问：“出了陆家，你我没有了兄妹这层关系，什么都不是，而且你也说了我认错了人，就当我白忙活一场吧。” “可是我……”陆缘张口想反驳。 却被陆郁打断，“我困了，要睡了。”然后转过身背对他。 陆缘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烦躁，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为她，费尽心思帮助了一个错认的人，丢了家，丢了所有的一切，一点都不值得。 为自己，她说的对，他和她，除去陆家这层关系，真的什么都不是，可心里却有个声音隐隐排斥着这种说法，明明他对她……对她应该更加的…… 想着想着，迷糊间，陆缘不禁沉沉睡去。 在他睡着时，他身旁突然有了动静，陆郁偷偷坐起身，轻轻凑到他跟前，手指细细的摩挲着他的眉眼，细致而温柔，眼睛，鼻子，嘴巴……许久许久，缓缓叹了口气，“真是个笨蛋啊……” …… “喂，醒醒，醒醒。” 陆缘猛地睁开眼，发现是陆郁，不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嘘！”陆郁食指放在唇边，“你看。”同时指了指窗外。 陆缘按照她说的朝窗户外一看，本来迟钝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在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山路上，有十几辆黑色轿车往这边开来，速度飞快。 “陆展羽发现我们了？”稍稍一动脑子便能得出答案，陆缘心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陆展羽这么快就发现他们了，还不惜在深更半夜的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抓他们。 “快点，我们去找韵姐，她最熟悉这一块，说不定我们还有逃走的机会。”陆郁表情异常严肃。 “嗯。” 此时在隔壁一间房里，王韵穿着卡通睡裙，四脚朝天的横躺在大床上，偶尔还发出几声傻笑。 突然间，她感觉脸一痛，猛然惊醒，发现陆郁正一巴掌拍在她脸上，顿时一阵臭骂：“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老娘好不容易梦到了个帅哥，这下可好，被你一巴掌拍没了！” 陆郁道：“陆展羽来了。” “哦，长得帅吗？”王韵打着哈欠，脑海里满是梦中那帅哥，随口应道。 …… 两秒钟后。 她瞪大眼睛，一把抓住陆郁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说谁来了？” 她话刚问完，诊所的门被重重敲起，同时还伴随着男人粗犷的大吼声：“喂，有人吗？快点开门！” 陆郁和陆缘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长话短说，韵姐，你这里有后门吗？恐怕那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陆缘上前一步，尽量镇定道。 “啊，后门？有…有的，这边……”王韵被吓傻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以前只是远距离的听说过陆展羽的恐怖，没想到还有近距离的实践一次的机会。 她不得不承认，她腿很软，但还是打着二十分的劲，带着陆缘和陆郁左拐下又右拐下。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诊所的门被‘砰’的一声，砸了开来。 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表情狠戾的对后面五个黑衣人道：“进去搜，绝对要把少爷小姐找到，否则你们看着办！” “是！” 黑衣人纷纷点头，跑了进去。 而陆缘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后门。 王韵边推门边道：“这门后面是小巷，过了小巷是条高速公路。” 陆缘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韵姐，等一下！” “怎么了？”王韵被吓了一跳。 “门外有声音……有好多人走来走去。”陆郁轻声道，警惕的看着门。 王韵心中一咯噔，悄悄的打开一条门缝，往外一望，顿时心生绝望。 门外停了好几辆车，有十多个黑衣人在来回走动，似乎是在搜索着什么似的，所见之处到处都是人。 “怎么办？外面都是人！我们出不去了……”王韵瘫坐在地上，哭丧个脸。 陆缘脸色很不好看，明白想要从外面突围出去，比登天还难，可再不快点，后面那几个人就要追上来了，再磨下去也一样是死。 看这情况，其实那些人也没彻底弄清他们的具体位置，只摸清了是这一带，所以他们才挨家挨户的找，估计附近几家也被翻过。 现在该怎么办…… 陆缘咬牙，脑袋飞速转动，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裳。 “我有一个办法。”陆郁突然开口道。 “什么？”陆缘急忙问道。 “刚刚我大概的看了一下，有三个巷口，等下一开门我朝一个巷口跑，引开那些人，你趁机往别的巷口跑。”陆郁冷静的分析道。 “不行！”陆缘想也不想的否定，气急：“我怎么可能要你去当诱饵？要当也应该也是我……” “陆缘。”陆郁淡淡的打断他，难得认真道：“你觉得我救你是为了什么？一旦你被抓到，那我们所做的所有一切全都白费了，再有，我被抓，顶多是被骂个几句，毕竟我还算是他的女儿，你被抓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别开玩笑了！”陆缘按耐住喷涌而出的怒火，努力压低声音道：“陆展羽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只是骂几句而已？！你真把我当白痴吗？” “别吵了，听到屋子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还有闲工夫在这吵架！”王韵一把按住两人，厉声道：“我去，真是的，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们的，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即使被抓到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们俩趁机就赶快跑吧。” 陆缘和陆郁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我怎么感觉被算计了……”王韵很郁闷，心底把眼前两个兔崽子翻来覆去的骂了几十遍，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一时心软帮了他们？ “那我出去了哦。”王韵将门小心翼翼的打开，认真叮嘱他们：“待会儿我冲向最左边那个巷口，你们看准时机往相反的方向跑。” “嗯。”二人点头。 “呼——”王韵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走来走去的黑衣人，心道老娘拼了！不再犹豫，提起脚来就往外头冲，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心跳到了嗓子眼。 “那有个人在跑！”看守的黑衣人很快就发现了她。 “快追！” 他们立马追着王韵的方向冲去，身影一下就隐入了黑暗之中。 可这边陆缘陆郁不但没松了口气，眉头反而更紧，被韵姐引走的黑衣人只有四个，剩下的……还有七个！ 第26章 第24夜 忆起 陆缘正焦急的想着有什么解决办法时，陆郁突然走上前，一把推开了门，完全暴露在剩下的黑衣人眼皮之下。 “那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看着有点像二小姐。” “蠢货，就是二小姐，快！快抓住她！” “你要干嘛？”陆缘震惊的看着她，急忙想把她拉回来，却只碰到她的袖口。 “是时候说再见了呢。”陆郁看着飞速赶来的黑衣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要好好活下去。” 留下了这句话后，她便头也没回的往中间那个巷口冲去，而剩下所有的黑衣人没有丝毫迟疑，拼了命般往她的方向追去。 “为什么……” 陆缘望着此刻空无一人的巷口，跪趴在地上，愣愣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死劲的捶着地，愤怒、悲伤、迷惑、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脏，身体难受的缩成一团，深深的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无力。 为什么要对他这种人付出这么多？ 为什么要一个人擅自做决定？ 为什么我没能阻止她？ 为什么啊！！！ 他不断的在心中责问着，呐喊着，咆哮着，却得不到答案。 身后不断响起阵阵脚步声，踩在瓷砖上，清脆刺耳，急切杂乱，离他越来越近了…… 陆缘知道，是闯进诊所的那几个家伙找到这里来了。 他握紧拳头，抿起唇，用力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目光充满决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最右边的巷口奔去，那是王韵和陆郁以自身安危给他换来的道路。 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他要去警察局，把所有的一切——无论是陆展羽当年纵火杀害了他的父母，还是他至今为止以领养的形式侵犯多名少年的事一一全盘托出。 陆展羽，这是你逼我的，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把你拉入地狱！ 陆缘一路上踉踉跄跄的穿过巷道，果然如王韵所说，小巷后是一条宽阔无际的公路，只是似乎年久失修，水泥地上坑坑洼洼，陡峭的很。 此时三更半夜，黑灯瞎火，陆缘沿着公路走了好久好久，没有遇到一辆车，更没遇到一个人。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陆缘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更不知道到还要走多久才到尽头，他只知道他绝对不能停住脚步，他要给父母报仇，他要陆家倾家荡产，他要陆展羽死无葬身之地，他还要去救陆郁……他要做的事有好多好多，绝对不能在这停下脚步！绝对不能！ 可他不知道，他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不断喘着气，脸色苍白如雪。 在身体极度虚弱之下，以至于他没有听到，身后不断狂响的车喇叭声。 “碰！” 身体落地的那一刻，陆缘清楚的看到从自己身体里飞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鲜艳美丽，却刺痛了他的眼。 …… “陆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你要我说几次才会听得进去，真是的，你还敢给我发呆！”余萱生气的看着儿子，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妈妈？”陆缘迷茫的看着她，环顾周围，淡黄色的地板，洁白的墙壁，老旧的电视机，天蓝色的窗帘……“我这是在哪……？” “什么在哪……你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臭小子我跟你说，你别想给我混过去，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教训！” “叮铃～” “啊，门铃响了，我去开门，陆缘我警告你，今天不准出去，好好反省知不知道？”余萱说着就往玄关走去。 “哦。”陆缘乖乖点头，大脑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记得……记得什么来着？ 啊，不行，头快痛死了，还是偷偷的跟着妈妈过去看看，也许能想起什么。 余萱打开门，看见一个打扮极为妖艳的女人站在门口，披着大大的咖啡色波浪卷，戴着副黑色墨镜，打扮花俏前卫，值得注意的是，她身后还贴着个小女孩，白白白净净的，长相讨喜，身体怯怯的缩成一团，目光警惕。 “……心舞？”余萱惊讶的看着女人，连忙把她招呼进屋，“你要来怎么不说一声，你看我什么也没准备，赶快进来。” “不了。”江心舞一把摘掉墨镜，狭长漂亮的眼睛露了出来，只是眼皮下深深的黑眼圈异常显目。 “余萱，这次来是想要你帮个忙，我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们一家了。”江心舞疲惫的捏了捏额头道。 “你这是什么话？能帮的我一定帮，都十几年的交情了，你是不是那个姓陆的又对你做了什么？我当年就警告你，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不听……” 余萱语气异常激烈，还要说什么时。 “妈妈！” 陆缘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把她未说完的话打断。 “小缘？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呆着吗！”余萱生气的看着儿子，刚想去揪他耳朵。 陆缘先一步的躲过，甜甜的冲着江心舞喊道：“姐姐好。” 两个女人俱一愣，然后江心舞‘噗嗤’一声笑了，蹲下身来，轻轻摸着陆缘的头，道：“余萱，这是你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嘴真甜。” “他也就那张嘴能说。”余萱无奈摇头，笑叹道。 “这就很好了，不像我女儿，闷葫芦一个，一点都不讨喜。”江心舞说着就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小女孩给拉了出来，“其实这次来，我是想麻烦你照顾我女儿几天，我有些事要忙，恐怕不能照顾好她了。” “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还这么大了，难不成是他的？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余萱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女孩，颤声问：“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家室的，你还把她生下来，你要她以后怎么做人！？” “余萱啊，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比如我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义无反顾。”江心舞语气里含有淡淡悲伤，连同那张美丽的脸孔也一同暗淡下来。 “唉，造孽啊。”余萱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女孩跟前，重新挂起微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 小女孩眼神惊惧的看着她，不住摇头，闷声不吭，小小的脸上满是戒备。 “这……”余萱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快叫阿姨好，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看看这个哥哥多有礼貌？再看看你！”江心舞表情不太好看，生气的看着她。 女孩更加害怕了，不知如何是好，手紧紧的抓着衣服，小脸上满是倔强。 “姐姐，我来吧！”陆缘忽然开口了，在小女孩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到她跟前。 刚刚躲在墙角偷看他们谈话时，他一眼注意到了这个畏畏缩缩，躲在妈妈身后的她，很奇怪的，他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驱使着他朝她走去。 他视线紧紧的盯着她，越看越眼熟，“你好，我叫陆缘，你叫什么名字？”他尽力露出友好的笑容，礼貌的伸手道。 女孩迷茫的看着他，可能因为是同龄人的关系，对他不像对待余萱般充满敌意，犹豫的望着那只手，直到江心舞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才迟疑的，很慢很慢的伸出手握住他的。 “……我叫陆郁。” “陆郁……？” 陆缘重复道，不知为何，脑袋‘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愣愣的望着她，望着望着，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 陆郁是谁？ 不知道。 那为什么要哭呢？ ……不知道。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户，洒向床上沉睡着的少年，少年眼角湿漉漉的，睫毛上点点泪珠在曙光的折射下显得晶莹透澈，忽然，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他醒了！” 陆缘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刺破耳膜。 然后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 第27章 第25夜 顾家 “所以是你们开车撞了我然后又救了我？”陆缘对着眼前显得有些腼腆的少女，轻声问道。 少女看起来和他一般大，模样漂亮清秀，柔柔弱弱的感觉，不知为何她好像很害羞，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 “是的，对…对不起。”少女脸上充满歉意，慌慌张张的给他鞠了一个大躬。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呢，没把我丢在公路上。”陆缘坐起身来，只觉全身酸痛：“说起来我躺了多久了？” “那个……不是我救的你，是爸爸。”少女顿了顿道：“你躺了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什么？”陆缘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这么久！？” 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还有陆郁，不知道她被抓到没有，过得怎么样，是否安好…… 想着想着，陆缘心急如焚，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可脚一落地身体就像瘫了似的没一点力气。 “你伤还没好，不能乱动！”少女连忙接住他倾倒的身体，担心道。 “我得回去。”陆缘扶着她的肩，脸色苍白，死死咬着牙，眼珠子黑得吓人，“我一定要回去。” 想到陆郁，他内心一阵心疼，他已经全都想起来了，他没想到的是，原来他们小时候真的认识，还曾那么要好。 只是再相见，她一眼认出了他，他却已不记得她。 他暗暗下定决心，即使他万劫不复，也一定要把她给救出来。 “你不要动啊……”少女急得快哭出来了，想碰他却不敢碰。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精神呢，真是太好了。”就在他们僵持不下时，一个穿着黑西装，长相俊朗的男人迎面走了进来，微笑的看着他们。 “爸爸！”少女见到男人，连忙叫道，“你快阻止他吧，他总说要回家。” “回家？”男人莞尔一笑，“据我所知，陆缘大少爷应该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吧？” “你是谁？”陆缘一听这话，心头一跳，眼神立即警惕起来，这个陌生男子看来不仅认识他，还非常了解他的处境，可知道的这件事的除了陆展羽和他，应该只是陆郁和王韵才对。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顾名，这是我的女儿顾柔。”男子丝毫不介意他的敌意，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顾名……”陆缘喃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双眼，愣愣的看着他：“你是顾名？” “正是。” “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真是那个顾名的话，那更没理由了。 “这个你等下就知道了。”顾名神秘的笑笑，转头对顾柔道：“小柔，待会儿你带陆缘少爷四处转转，等他休息够了再带他去会客室里。” “哦哦。”顾柔乖乖点头。 “一楼大多都是客房，二楼有我和爸爸妈妈的房间，你就住在一楼里。”顾柔尽职的给他做着介绍，“那边是餐厅和厨房，这边是厕所。” “哦。”陆缘一边点头一边应道，心里却是在想着其他的事。 顾名，顾家之主，和陆家一样，是商业巨霸，也是陆展羽最大的竞争对手，虽然他的整体势力比陆家弱一点，但真要论起来陆家也不一定啃得动他。 和陆展羽凭借惊艳的商业天赋和雄厚的背景实力发家不同，顾名却真的是白手起家，以他聪明的头脑和小心谨慎的态度，慢慢的在商界占有一片天地。 “陆缘？”顾柔明显发现他不在状态，“你在听吗？” “有啊，你说那边是厕所对吧。”陆缘回神，随口答道。 “那边是会客室。”顾柔纠错道。 “抱歉。”陆缘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此刻他确实没有心思听这些。 “没关系啦，这些确实没什么意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吧。”顾柔连忙摆手，脸红道。 “这是你画的……？” 此刻他们走到了类似画室的房间，洁白的墙壁上挂满了画，画的大多都是些动植物之类的，色彩搭配鲜明，称之栩栩如生不为过，还有很多是人物图，单是顾名他就看到了好几幅，还有一个温婉美丽的漂亮女人，陆缘猜测她应该是顾夫人才对。 “嗯，画的不是很好，你将就着看看就行了。”顾柔脸依旧红红的，很小声道。 “不会，画的很好。”陆缘真心赞叹道：“虽然我不懂画，但真的很漂亮。” “也没有啦……”顾柔不好意思了，低头道。 “我从刚刚就很想问了，我长得很可怕吗？为什么你都不敢看我眼睛？”陆缘终于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没有没有！”顾柔摆手，脸涨得通红，“那个，因为我很少跟男生接触，所以……那个，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和你没关系。” 陆缘‘噗嗤’的笑了，“你真不像个名门小姐呢，和我家那两位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现在还真有这样的纯情姑娘存在啊。 “我听说陆家有两位小姐，但一直没见过，她们是什么样子的人啊？” 顾柔见他提起陆家小姐，不由提起浓厚的兴趣，对于那二位小姐，她从来都是闻名而不闻面，一直心存好奇。 “恩……一个霸道任性，刁蛮泼辣，不是好惹的主，大小姐架子十足。”陆缘一想到陆雪，脑壳就发疼。 “另一个呢？” “另一个啊……”陆缘沉默了一下，笑了笑：“另一个就完全相反了，沉默寡言，安静的像个娃娃，脾气却意外的倔强，总是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坚强的让人心疼。” “……你是喜欢这位小姐吗？”顾柔突然问道。 陆缘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问？” “啊，对不起，因为你提到她的时候表情很温柔，所以我猜会不会……”顾柔慌忙道歉。 “……你不要告诉别人哦。”陆缘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拜托了！” “哦……好的。”顾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第一次看到这位喜形不于色的陆少爷的耳根子红得通透。 “那你还想逛别的地方吗？” “不用了，你带我去你爸那里吧，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陆缘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该揭晓真相了。 会客室里。 “爸爸，我把他带来了。”顾柔对顾名道。 “好的，小柔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陆缘单独谈谈。”顾名坐在沙发上，微笑道。 “哦……好。”顾柔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走出会客室，贴心的带上了门。 “你想怎么做？”待顾柔一走，陆缘自顾自的坐在与他正对着的沙发上，直接问道。 “什么怎么做？”顾名挑眉，反问道。 “当然是搞垮陆家，”陆缘淡淡的答道，“要不然你救我干嘛，不是因为刚好我们的目的相同不是吗？” “呵呵，聪明，不愧是陆展羽亲手培养出来的。”顾名摇头赞叹：“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确实要你帮我将陆家搞下台，不，是彻底破产。” 陆缘没有丝毫意外，“陆展羽家大业大，我不觉得单凭你，或者多加一个我就能撼动的了，而且以那个男人的精明，怎么可能不堤防着你？” “你知道为什么陆展羽能发展的这么快吗？”顾名突然问道。 陆缘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了想道：“背景和天赋。” “没错，但是单单凭借这些还远远不够。”顾名摇头，语气忽而低沉起来：“你还记得陆展羽在从商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记得是从政，应该是政府官员之类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爬上的高位，反而去经商了呢？” “这个我倒没有特别深究过……”陆缘摸下巴，眼带沉思。 这样看来确实有点奇怪，难得真的是由着陆展羽的兴趣使然？ 忽然一种可能性在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他身体一顿，猛地看向顾名，颤声问：“这……不可能吧？”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呢。”顾名笑叹道：“没错，陆展羽从政期间，连同几十位高官贪污受贿，金额数亿不止。” “怎么会？他应该不缺钱啊……”陆缘立刻冷静下来，疑惑道。 “人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顾名嘲讽的笑笑：“更何况身处那个位置，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你是想以这个作为突破口？”陆缘眉头一皱，问道。 “当然不会，我们又没证据，而且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只要陆展羽一落网，必定牵连到数十条大鱼，而他们为了保住自己，则会拼尽一切支援陆展羽。” “所以这才是他发展这么快的根本原因……”陆缘恍然，仔细分析道：“那如果动他就相当于和他背后的官僚作对，会遭到他们的疯狂打压。” “没错，在这种情况下陆家几乎是无敌的，没人敢忤逆他。”顾名表情很无奈。 “话不是这么说吧，要不是找到了他的致命弱点，你也不会和我绕这么多口舌吧？”陆缘斜睨他。 “什么都瞒不过你呢。”顾名笑了笑，表情认真起来，“那我就不客气的说了，我多年来明里暗里都查过陆展羽，发现了他很多阴暗事，杀人放火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见陆缘身体一僵，顾名顿了顿，接着道：“但他处理的都很谨慎，没留下一点证据，除了有一次，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亲自动手。” “……哪次？”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顾名打量着他的表情，见并无异样，便缓缓道：“就是你的父母。” 陆缘眸光暗了暗，心下波涛起伏。 “他杀害你父母时，正好被一个老头看到了，但面对警察询问时他怕惹麻烦不敢说，但还是在我的人威逼利诱下说了出来，很早以前我就派人找你，毕竟你才是直系亲属，有控告的权利，却没想到被陆展羽抢先一步。” 陆缘沉默的听着，不发一言。 顾名不在意，接着道：“我以为他是发现了我的目的才先一步把你带走，后来发现不是，要不然他应该把那老头杀了才是，经过多次调查，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秘密收养孤儿，而且不止一个，你应该是第三个。” 见陆缘抿嘴不说话，顾名叹了口气，“他收养孤儿的目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也知道了，其实从你一进陆家我就注意你了，毕竟你可是对付陆展羽，搞垮陆家的唯一钥匙，所以昨晚我也是接到消息，然后比陆展羽先一步的找到你，能这么顺利，还得多亏陆家那个小姑娘拖延时间呢。” “你认识陆郁？”陆缘猛得问道。 “不认识。”顾名摇头，“不过我听我的人说她真的是拼死在救你，看来你在陆家的人缘不错。” “她现在怎么样了？”陆缘急忙问道。 “听说被陆展羽抓到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顾名状若遗憾的摊手道：“不过以陆展羽的阴狠程度，对她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成功的几率大吗？”陆缘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去告陆展羽。” “当然，据我所知，S市的法官两年前换了，以前的法官都是受控于陆家，这次是上面派来的，底子很干净。”顾名声音低沉而诱惑：“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第28章 第26夜 出庭 商讨告一段落，以陆缘同意状告陆展羽结束。 待陆缘出了会客室，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看向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品茶的男人，迟疑开口：“我们这样骗他不好吧。” “我哪里骗他了？”顾名轻笑，反问道。 “明明这次胜诉几率只有二层，一层还是靠运气。”中年男子有些为难，“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那又怎么样？我想他心里也有数，别看他外表文文弱弱的，其实刚刚他一直在堤防着我呢，要不是我提到了那陆家小姑娘，估计他也不会松口。”顾名细细品着茶，笑道：“既然知道，也就不算骗他了。” “老爷说得有理，这下子，就算在法院上败了，也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小子的责任。”中年男子奉承道。 “你说的不对，小刘，万一败了，我们还是有一定责任的，陆家必定会全力对付我，那样子可就麻烦大了。”顾名叹了口气，悠悠道。 “那老爷何必趟这浑水？”小刘不解道。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顾名轻笑，眸光一暗：“即使赌上我的一切，我也要让陆展羽身败名裂。” 晚上，陆缘自然而然的在顾家享用晚饭，他也见到了这里的女主人，是个温婉优雅的美丽妇人，期间她不断的给顾柔夹菜，和顾名有说有笑的。 一餐饭下来，连陆缘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这个家的其乐融融，与在陆家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生机和温暖。 第二天一早，他终于见到了那个老头证人，他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密布，微微弓着身子，尽显老态，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走路一颤一颤的。 “您就是赵大爷？”见他走路实在艰难，陆缘不禁上前搀扶道。 “是的是的，你就是陆缘吧，长得这么大了，真好啊，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欣慰的。”赵大爷看着他慈爱的笑了笑，眼睛高兴的眯成一条缝。 “您认识我？”陆缘惊奇道。 “那可不！小时候你还经常去我家玩呢，我就住在你家楼下，忘了？你还打碎了我家一个杯子呢，呵呵，转眼之间你比我还高了，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赵大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感伤道。 “没事，都过去了。”陆缘反而安慰他道：“明天出席作证就拜托您了。” “一定一定，唉，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也是活在懊悔之中，这次一定要把杀害你父母的人给绳之以法！”赵大爷语气激烈，对他重重保证道。 “那就谢谢您了。”陆缘回以一笑，带了点真心实意的味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爸爸妈妈。 陆家。 在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一个女孩抱膝靠在墙上，无聊的看着窗外发呆。 已经九天了么…… 陆郁移开视线，垂下眼帘，肚子饥肠辘辘，胃传来阵阵刺痛，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这就是陆展羽给她的惩罚。 让她奇怪的是，自从抓到她后，陆展羽竟什么都没问，没有逼她说出陆缘的下落，也没有任何斥责，只是淡淡的命人把她关到这个房间里，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凳子……什么也没有，禁止别人给她送吃的，似乎就这么打算把她饿死在这个房间。 当她领悟到这点后，也并不意外，反而觉得这挺符合那个男人的风格。 然后，她就这样不吃不喝的过了九天……怎么可能？她又不是神，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当然是有个不知好歹的笨蛋时不时的给她送吃的。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这不，陆郁抬眼，想曹操曹操就到。 陆雪一脸盛气凌人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苹果，“喂，你还活着吗？” …… 陆郁啃着苹果，看向陆雪的目光有点复杂，低声问：“……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我消失吗？” “那也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万一你死了麻烦就大了，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还是最讨厌你了！”陆雪别开脸，嘴硬道，“比起这个，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爸爸才会这么生气，还有陆缘，跑去哪了？怎么几天都不见人影！” 陆雪赌气般，语气很冲。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都看不出来吗？”陆郁连苹果核都没放过，淡淡道：“陆缘离家出走成功了，而我失败了。” “所以说为什么啊？”陆雪压低声音吼道，“离家出走！？你们脑袋都被驴踢了吗？” “就是没被踢才要走。” 陆雪怒，揪起她的衣领：“你他妈能不能别打马虎眼，你给我说清楚……？” 她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撞开，张伯闯了进来，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充满惊慌，“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陆雪惊得花容失色，“怎么回事？” “好像是被人告了，刚刚被警察走了。” “谁这么大胆敢告陆家！”陆雪强装镇定，“没事，一定是那人自不量力，过不了多久爸爸就会回来的，告的人是谁？” “听说好像是…好像是…”张伯吞吞吐吐，不敢开口。 “谁啊？”陆雪忍不住催促道。 “好像是陆缘少爷……” “什么！？”陆雪身体抖了一下，脸色煞白，差点站不住。 陆郁猛然抬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异常，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不容置疑的道：“带我们去。” *** S市法庭上，听审席上坐得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听说陆家被告来过来凑个热闹，现在这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毕竟，那可是在S市上一手遮天的陆家啊，被告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商业巨擎陆展羽，这能不让人想入非非吗？最重要的是，原告还是陆展羽的养子——陆缘，这可是戏剧性的开场。 被告席上，陆展羽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从容淡定，仿佛被告的不是他一般，听着陆缘那边的律师侃侃而谈，有条有理的分析他的每一条罪状，又是杀人又是放火，条条都把他往死里告，笑容不变，望向原告席上脊梁挺的笔直的少年，眼神忽而变得火热，似想将其燃成灰烬。 待陆缘律师讲完，陆家的律师缓缓开口道：“原告口口声声的说我的当事人杀害了他的父母，那请问陆缘先生，您是否有证据呢？如果没有的话，我完全可以当您在诬告陷害我方当事人。” “当然有，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无凭无据的控告我的养父不是？”陆缘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 “传证人！”法官用小木锤敲着桌子，肃严道。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扶着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赵国宗，据说你曾亲眼目睹被告人杀人放火，情况是否属实？” “法官大人冤枉啊！”赵大爷突然一把跪倒在地上，大喊道，一把鼻涕一把泪。 什么情况？ 证人的这种举动震惊了所有人，不住议论纷纷，连法官也愣了一下，立马挥舞着他那个小锤子，“肃静！肃静！” “你有何冤屈？” 赵大爷擦了一把泪道：“其实我根本没看到那个谁杀人放火，都是他们逼我作证的，还说我不作证就杀了我全家，所以我就只好…只好…法官大人明察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陆缘又惊又怒，激动的想冲过去找他理论，被旁人一把拉住，“陆缘先生，请冷静点。” “你们看！你们看！他又想打我了，法官大人救命啊！”赵大爷吓得连忙用手护住头，身体瑟瑟发抖。 “你！”陆缘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不敢相信昨天还慈祥温和的面孔今天宛如变了一个人般，说谎演戏一套又一套。 听审席上，顾名脸上变得异常难看，对身旁人道：“小刘，你派人去彻查这老头的底细，听着，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是。” 可恶，被算计了吗……顾名望着被告席上悠游自在的男人，内心一阵愤怒，他终究还是小瞧了这只老狐狸。 “原告，他说的是真的吗？”法官威严的发问。 “当然是假的！” “有证据吗？” “没有，可是……” “那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被告人的罪行？”法官淡淡打断他话。 陆缘沉默，死死的盯着被告席上的陆展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此刻已经全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陆展羽搞得鬼，那个赵大爷侧头侧尾是他控制的‘证人’，他竟然算到了这一步，不愧是老奸巨滑，连顾名也斗不过他。 法庭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而陆家律师趁势追击道：“原告没有证据，等同承认了他污蔑我方当事人，按照法律的第二百四十三条，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方保留追究原告的刑事责任。” 听审席一片哗然，这招狠，短短数分钟之间，被告成了原告，原告成了被告，一下就逆转了形势。 “张律师，也不必这样。”陆展羽缓缓开口了，歪头一笑：“他毕竟还是我儿子，没想到前两天我说了他两句，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报复我，是我没教好他，法官大人，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真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法官自然知道他的厉害，也不敢怠慢。 “陆展羽你！！！”陆缘赤红着眼，气得失去了理智，眼里只剩下陆展羽那恶心的笑容，要不然有人死死的按住他，他早就冲上前去狠狠给他一拳。 见到陆缘如此疯狂，又听了陆展羽一席话，听审席上众人皆愤恨不已，全都向着陆展羽，为他抱打不平。 “儿子还是亲身的好，你看看，就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把爸爸告上法庭，这人一看就是个小白眼狼。” “就是就是，这人啊，要懂得感恩，要不是陆先生把他接进陆家，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呢。”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各种各样的声讨像是利剑般狠狠插入陆缘的心脏，冷得刺骨，寒得冻血。 此时此刻在大众眼里，他才是罪人，一个不知感恩，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无情冷血的罪人。 而真正的罪人，却在被告席上，看戏般看着这场闹剧，一脸纯良无辜。 陆郁赶到时就看到这一幕，在一片骂声之中，陆缘的身影单薄瘦削，孤独又苍白，仿佛一吹就倒，即使这样，他腰杆子却依旧挺得笔直，倔强的不肯服输。 “原告，我再问你一次，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陆缘双手紧握，眼底慢慢浸染绝望，难道他真的斗不过陆展羽吗？他不甘心，不甘心啊，紧咬的嘴唇溢出浓浓的铁锈味，那是鲜血的味道。 法官见他不回答，就当默认了。 “那么我宣判，此次开庭，原告证据不充分，判被告无……” “我有证据。” 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从听审室里传出，不大不小，刚刚好全场的人都听得见。 众人一愣，看向声音来源处，发现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个声音…… 陆缘瞳孔猛得一缩，颤抖着转身，正好撞进那人宛若深潭般的眸子里，她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向他的时候，难得弯了弯嘴角，轻轻的笑了。 “好久不见。” 第29章 陆郁番外 最初 陆郁很小的时候就在想，她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呢？爱情？金钱？后来她才知道，两样都不是，这都不过是妈妈的一厢情愿罢了。 妈妈是一家有名酒吧的歌女，身材火辣，艳丽妖娆，有很多男人疯狂追求她，可却没有一个能得到她的芳心，直到她遇到了父亲。 他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即使知道父亲有了家庭，妈妈还是义无反顾坠入了爱河，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去酒吧工作，父亲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钱，她只要和他吃个饭，上个床，就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通常人们把这种女人称作情妇或小三，陆郁并不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可是这也并不妨碍她很爱妈妈这个事实，只有她知道，她的妈妈温柔善良，会做好吃的饭菜；会宠溺的抱着她说小郁真乖；会在她考试考得好时表扬说小郁真厉害，然后给她买好吃的作为奖励；妈妈很聪明，老师布置的作业她都会做，理所当然的，每次只有她的作业满满的都是优。 每天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窝在妈妈怀里，听她读童话故事。 她很喜欢童话，因为它每一个结局都是那么美好，在那时，她始终相信，她和妈妈的结局肯定也能像童话般美丽，爸爸一定会骑着白马迎娶妈妈，妈妈一定能和爸爸天长地久。 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骑着白马的是王子，而她的爸爸却是恶魔。 周围的邻居似乎都知道妈妈的事，每每对她们母女二人避恐不及，偶尔遇到也总是带着嫌恶与不屑，更有过激者还曾在她们家门前破口大骂。 在这个宽容度为零的社会上，小三总是遭人痛恨与不耻的。 理所当然的，陆郁被所有同龄小孩排斥了，校里校外的欺负成了家常便饭，更是没有朋友，大多人都一见她就绕道走，没人愿意和她玩。 说实话陆郁并不在意，毕竟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孤独。 只是妈妈却不这么想，每每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总是一边心疼的给她上着药，一边难过的流泪，声音哽咽：“小郁，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的，妈妈，小郁不疼，不疼的。”陆郁不知为何，眼睛很酸很酸，真奇怪，明明她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的啊…… 很快的，爸爸发现了她的存在，和妈妈想像完全相反，他并没有任何表示，没有明确的愤怒或喜悦，甚至连一点点的惊讶都没有，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这样啊，那恭喜你了。” 仿佛妈妈生的不是他的孩子般，完完全全的事不关己，待妈妈也和从前一样，不讨厌，不喜欢，依然只是床伴关系。 从那以后，妈妈就变了，脾气喜怒无常，以前从来不会打她骂她，就连做错了事也只是会说几句的妈妈，会时常因为一件小事把她骂的狗血淋头，会因为考砸了而对她拳打脚踢。 “考成这样你还有脸拿给我看？你是猪吗？难怪爸爸不喜欢你！难怪爸爸不要你！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妈妈漂亮的脸蛋扭曲狰狞，一把将卷子撕成碎片，死劲扔在她脸上。 “妈妈，求你，求你不要撕了，明天我还要交…交…呜呜…”陆郁身体发抖，泪水流了满脸，哭着上前阻止她。 “还交上去？这样的成绩你交上去你好意思吗你？看来我以前对你是太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考成这样，罚你不准吃饭！” 妈妈说完便一把将她推在地上，不顾她的哭喊哀求，转身扬长而去。 深夜，陆郁打着手电筒，空着肚子，坐在地上，偷偷的粘着面目全非的试卷，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打在皱巴巴的纸上，怎么也收不住。 她手指颤抖的拼着试卷，一块一块的，小心翼翼的将它还原，不是她多么舍不得这张卷子，而是老师已经明确说了，要是谁明天没带卷子或是没签名，就要请家长，要是家长没来，就一直站着上课，她不敢想像跟老师说卷子碎了的后果。 她委屈的哭着，压抑着鼻音，无声的流着泪，怎么想也想不通，那么温柔的妈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以此为契机，她和妈妈的关系就冷淡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她，每次考试都拼命完成她的要求，可即使考得再好，妈妈也没像以前那样高兴的表扬她了。 而本来就没有朋友的她，性格越来越冷漠，也越来越孤僻，直到那天，她遇到了他，那个名叫陆缘的少年。 那天，她跟着妈妈去朋友家做客，因为环境和性格原因，她对所有的陌生人都抱有一定的敌意和戒备，所以当妈妈使劲推搡着她叫人时，她有点无措，不知如何开口，同时看出了妈妈的不耐，心里更加害怕。 就在这时，那个漂亮的像个娃娃的少年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朝她伸出了手，露出大大的笑容，明媚灿烂，“你好，我叫陆缘，你叫什么名字？” 陆郁愣住了，迷惑的看着他的笑容，第一次有同龄孩子冲她笑，纯粹的笑，不是嘲笑也不是讥讽，仿佛带着光，暖洋洋的。 她犹豫的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道：“……我叫陆郁。” “哇……竟然跟我一个姓耶！”不知为何他竟激动的喊到，笑容加深，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我还没见过和我同姓的小孩呢，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 看着少年兴奋的笑容，一向冷漠孤僻的她，不知为何竟也跟着弯了嘴角，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妈妈走了，她留了下来。 她不知道妈妈要去哪，也不知道她何时回来，可就算心里非常不安，却不敢像以前那样撒娇挽留她，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与她正相反，听说她要在他家住，陆缘高兴的快要飞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抱住她不肯撒手，嘴里不停的叫道：“我有妹妹喽！我有妹妹喽！” 陆郁就这样措手不及的被他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大脑一片空白。 “放手啊你！妹妹会被你吓到的！”余萱也是一愣，赶紧上来拉他。 “我不！偏不！”陆缘扬着雪白的脖颈，神采奕奕的宣布：“妹妹是我的，就不撒手！” “你皮痒了吧？”余萱表情一厉，不好意思的朝陆郁笑笑：“你别介意啊，小缘他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的，可能因为你们同姓，又要在我们家住，他就真把你当妹妹了。” 陆郁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高兴，那抹不安忽然消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缘真如他所说，把她当成妹妹了，带她玩，带她吃，做好多好多以前她从来没做过的事，现在想想，那可能是她到目前为止，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 “你怎么连捉迷藏都不会啊？什么？听都没听过！？不是吧，你从外星上来的吗？没办法，我给你讲一下规则吧……” …… “唉，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睡觉……等下，我没怪你！说什么对不起，这不是家里没别的房间了吗……我真没有讨厌你！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睡觉…”陆缘脸微红，嘴硬道：“我睡相不太好哦，小心别被我踢下去了。” …… “当当当啷，看，这是我最最喜欢的巧克力哦，呐，分你一半，怎么样？好吃吧！喂，别一口吞啊，这是要慢慢嚼的！” …… 就这样，他们一起度过了整个夏天。 这是她唯一一个感到炎热的夏天，在以前，她都直接窝在家里度日，一睡能睡一整天。 可来到陆缘家后，陆缘总是想法设法的骗她出去，他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和她相反，总是围绕着许多小伙伴，他就是那的孩子王，带领着他们捉知了，爬山，游泳，树林探险……什么都敢干，什么都干过。 也是第一次，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宽广，那么有趣。 听说，当你对时间感到留恋时，它总会过得很快。 就她而言，这个夏天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离别的时候。 “不要走，小郁，不要走……你不走的话我给你买好多巧克力好不好？陪你玩一整天好不好？还有你不是说想去游乐场吗？我也陪你去……所以，能不能不要走？”陆缘死死的拉住她不肯松手，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横流。 分别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陆缘哭，即使被陆妈妈打得皮开肉绽时也倔强的没流一滴泪的他，哭了，哭得很丑很丑，丑到本来忍住眼泪的她，也和他一样丑起来。 理所当然的，他们阻止不了这场终将到来的离别。 那天，并不是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如果能知道未来的话，她情愿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即使再也不见，也比物是人非好，不是吗？ 第30章 陆郁番外2 疯狂 妈妈变了。 从陆缘家回来后，陆郁清楚的感觉到了。 “小郁，以前都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以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再也不依靠爸爸，再也不依靠男人了，好不好？” 回到他们原来的家，江心舞抱住她，泪流满面道。 “真的吗？” 陆郁不敢相信，那样爱爸爸的妈妈竟然说要放弃，怎么可能？！ 同时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喜悦，其实她从未见过爸爸，从出生到现在那个男人哪怕一次都没看过她，所以她对他其实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连恨都没有，在她看来，她的世界只需要她和妈妈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可显然妈妈并不这么想，她爱他，爱到不顾尊严，爱到奋不顾身，可就算抛弃一切，也只能得到他偶尔的宠幸，不得不说这很悲哀。 而这样的妈妈却说要放弃爸爸，这怎能不让她惊讶？ “是真的，我再也不抛弃我的小郁了。”江心舞破涕为笑，保证道。 “那我还能来找陆缘哥哥玩吗？”陆郁迟疑了一下，小声道。 “当然可以。”江心舞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小郁是不是很喜欢小缘哥哥？” “……还好啦。”陆郁脸红了。 “呵呵，还脸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一有时间我们就来找小缘哥哥玩好不好？”江心舞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 “好！”陆郁看着宛若新生的妈妈，重重的点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她果然还是最喜欢妈妈了！ 那时候的她满心欢喜，根本没时间去想妈妈变化这么大的缘由。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妈妈把她丢给陆缘家，根本就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而是她听说爸爸的正门妻子又怀了一胎，绝望之下独自去找爸爸理论，结局当然不尽人意。 最后，她终于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心灰意冷之下决定和他一刀两断。 不管真相是怎样，妈妈真的如她所说，不再执迷过去，她们搬了家，远离了这座城市，而妈妈也重新找了份工作，没有再重操旧业，而是到一间小公司当文员。 搬到新的家，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周围的邻居们见她们是单亲家庭，对她们出乎意料的友善，看妈妈一个人带小孩不容易，时不时的对她们关照一下，和以前邻居的冷嘲热讽完全不一样。 而陆郁也在这种环境下，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也有了许多朋友。 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不再孤单，但她还是总会想起陆缘，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想起他带给她的温暖和感动，每当这时，她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的往上扬，嘿嘿傻笑起来，同时希望日子过得快些，等到放长假的时候，就可以去找他了。 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你…你说什么？”陆郁如同被雷劈一般，眼睛蓦然睁大，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妈妈。 “我刚刚接到消息，说余萱家发生了火灾。”江心舞似乎也被吓到了，愣愣的看着手机，瘫倒了地上，六神无主。 “陆缘哥哥……陆缘哥哥怎么样了！？” 陆郁身体颤抖一下，脸色煞白，使劲摇晃她的身体。 “听说一家人都被烧死了，小缘估计也……”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郁不停后退着，疯狂摇头，悲伤而绝望，说着就要往外跑。 “你要去哪？”江心舞连忙拉住她。 “我要去陆缘哥哥家，我要去找他，你放开我！！”陆郁使劲挣脱她的手，大喊道。 “不许去！”江心舞神情凝重，难得厉声喝道：“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不要，我要去找陆缘哥哥！陆缘哥哥！”陆郁拼命摇头，眼泪不要命似的往外掉。 “乖，妈妈这就去帮你把小缘带回来，你听话好不好？” “真的？”陆郁怀疑。 “真的。”江心舞哄道，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妈妈这就去，你听话在家等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陆郁不安的看着她，但还是乖乖点头。 很久很久以后，陆郁回想，如果她当时再仔细一点的话，就一定会发现妈妈表情的不对劲，可当时她脑子里全都是陆缘，根本没空去想其他。 如果当时阻止妈妈就好了，她不止一次这么想，也不止一次的后悔着。 在家焦急的等了半天，陆郁终于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动静，她激动的想打开房门冲出去。 “你竟然会选择住在这样又破又小的房子里，真是不可思议啊。”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从门外传来。 谁？她硬生生的止住脚步，激动的心立刻冷却，偷偷打开一条缝，看到一个外貌十分俊美的男人，斯文温雅，仪表堂堂。 “没办法，我又比不上你有钱。”妈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和以往不同，语气里参杂了淡淡嘲讽。 …… 看着门外有个陌生人，陆郁心急如焚，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妈妈怎么会带个男人回来？ 陆缘哥哥呢？ 到底怎么回事？ 她要不要出去？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她吓了一跳，发现是妈妈，急忙跑上前去，急急问道：“妈妈，那个人是谁啊？陆缘哥哥呢？” “他是你爸爸。”江心舞沉默了一下，才道。 “什么？”陆郁愣，大脑一片空白。 江心舞不管她的反应，蹲下抓住她的肩膀，异常认真道：“小郁，妈妈前几天给你买的手机还在吗？” “在…在我口袋里，怎么了？”陆郁将手机拿出来，奇怪道：“你要打电话吗？可是还没有办卡……” “没关系，这就够了。”江心舞没做任何解释，迅速拉过她，强迫把她塞入角落里小小的衣柜里。 “妈妈你干嘛！”陆郁不断挣扎着，喊到。 “小声点。”江心舞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表情严肃的可怕，“小郁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躲在衣柜里，打开你的手机录音，一定要录清每一句话！” “为什么呀？还有爸爸……他怎么会来？到底怎么回事？”陆郁脑袋乱成一团，迷惑的看着她。 “别问那么多了，照做就行了，你还想救陆缘哥哥吧？” “他果然还活着吗！？”陆郁激动的瞪大双眼，兴奋的问道。 “嗯？嗯……”江心舞不知为何，撇开了视线，小心告诫道：“是啊，还活着，只要你乖乖的录音别说话，就能救他了。” “好，我会努力的！”陆郁用力点点头，保证道。 “乖，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千万别出来，无论发生了什么，知道吗？”江心舞加重语气强调道。 “嗯嗯。”陆郁认真的点头。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在里面干嘛，怎么这么久？” 陆郁听出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江心舞迅速把衣柜关上，回道：“我在换衣服，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打扮起来总是很慢的吗？” ‘砰’的一声，陆郁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只有柜门缝隙中有微光传出，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照着妈妈说的把录音打开，透过缝隙小心的看着外面的动静，默默等待着。 “有什么好换的，反正迟早都是要脱下来不是吗？”男人推门进来，优雅从容，从后面缓缓抱住妈妈，暧昧道。 “陆展羽，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做这种事的。”江心舞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 “是吗？”陆展羽耸肩，毫不在乎的放开手，玩味的看着她：“那你找我干嘛？叙旧？谈情？如果是这些的话，抱歉，我以前就说过了吧，我没有时间。” 他们在做什么啊…… 陆郁努力睁大眼，可奈何缝隙太小，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我也没时间陪你谈情说爱。”江心舞面如冰霜：“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问你，陆清宇他们一家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陆展羽动作一顿，而后无辜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余萱在出事的那一天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你去了他们家，而你走之后他们家便着了火，这难道只是巧合吗？”江心舞目露悲伤，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忍住声音的颤抖，继续道：“虽然警察咬定说是意外事故，可我一个在警察局的朋友刚好受理这个案件，他偷偷告诉我陆清宇夫妇在火灾前就死了，死因是被匕首刺进心脏，这明显是他杀！可是警察局上上下下竟被上级指示不能彻查，按火灾身亡处理，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权利，你说啊！！！” 江心舞说到最后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从来没想到那个曾经与她同床共枕的人竟然会杀人，还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如何让她接受的了？ 妈妈在说些什么啊…… 陆叔叔和余阿姨是被杀死的？ 陆郁缩在狭小的衣柜里，表情呆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而杀了他们的人，是她的爸爸……？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陆展羽见事情败露，干脆也不再伪装，神情轻松：“真想不到你能查到这个地步，没想到你还和那个贱女人认识，这世界真是小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小萱家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他们！为什么啊！”江心舞震惊的望着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还能那么冷静。 “我给过‘他’机会了！”陆展羽突然叹了口气，怅然道：“我是那样的爱‘他’，爱了十多年……即使‘他’和别人结婚我都原谅了‘他’，只要‘他’和我走，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可‘他’竟然拒绝了，我都那样卑微的求‘他’了，‘他’竟然拒绝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杀了‘他’，没错，其实我早该杀了他，在他还属于我的时候。” “他？”江心舞难以置信的摇头，脸色苍白如纸：“你原来一直喜欢小萱？” “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陆展羽夸张的挑眉，不屑冷笑道：“谁会对那种女人感兴趣，我说的可是清宇，这世上最迷人，最可爱的清宇。” 说到这里，他竟一脸迷恋，“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被那个女人害死了，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污染了，我早就应该杀死他的，早在大学的时候，那样他就永远是我的了，永远都那么纯洁美丽。” “你这个疯子……疯子……”江心舞全身剧烈颤抖着，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不断退后，和他拉远距离，拼命大喊：“我一定要告你……我一定要把你杀人的事实公之于众！” “很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陆展羽状似遗憾的摇摇头，满脸同情的看着她，然后对着门口处淡淡的命令道：“你们都进来吧。” 霎时，好几个黑衣壮汉蜂拥而入，团团将她包围。 “你们是从哪进来的？你们要干什么？”江心舞挣扎道，心底涌上一抹恐惧。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想到竟然会蠢到这个地步。”陆展羽深深的叹了口气，挑起她的下巴，手指细细摩挲着她那张美丽的脸：“你在知道了我杀了清宇后竟然没有直接报警，而是乖乖送上门来，你说蠢不蠢？那样的话事情说不定还有些麻烦，嗯……让我猜猜你这么做的原因。” 陆展羽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思考着，看着她那双恐惧的水眸，忽然愉悦的笑了：“啊，我知道了，答案就是你爱我，对吧？所以才会找我来这里，你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我不是凶手，唉……真是天真的女人啊。” “你这个混账！”江心舞愤怒的大喊道，老天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老天？”陆展羽不以为然，“如果有这种东西，我应该早就死了好几遍了吧，好了，话就不多说了，拜拜，来生再见吧，动手。” “是！”黑衣人们颔首，皆掏出了匕首。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救命啊！！！” 世界被染成了红色，陆郁呆呆的蜷缩在衣柜里，亲眼看到妈妈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鲜红的血溅得到处都是，墙上，地上，床上，整个房间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吧？ 要不然妈妈怎么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还出那么多血？ 神啊，可不可以让她快点醒来…… “尸体要怎么处理？”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恭谨的对陆展羽问道。 “切成块喂狗。” 陆展羽无所谓道，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没有丝毫感情的看着江心舞被刺得千疮百孔的尸体，云淡风轻的道：“屎一样的女人，变成屎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像是披了层血红的外衣，如同恶魔一般。 陆郁眼睁睁的看到他们把妈妈抬了出去，熟练将血迹全都收拾干净，将一切都恢复原状。 如果不是看到手机录音的针秒还在飞速的转动，她真的以为一切都是一场幻觉，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因为她晕了过去。 “你妈妈什么时候不见的？” “……” “她消失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 “她有和你说些什么可疑的话吗？” “……” 陆郁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警察，没有一点反应。 那天后，过了三天，她被破门而入的警察在衣柜里发现，并呈现昏死状态，送入医院，而她的妈妈，则被认定为失踪状态，目前警方正在大范围的搜寻中。 而她从医院醒来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像个木头人似的，不闻不问不说话，眼神空洞麻木，像失去了灵魂般。 警察无奈的看着这个没有一点表情的女孩，深深的叹了口气，这都一个礼拜了，她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倾向，这可怎么办，再找不到她妈妈，就要把她送去孤儿院了…… “陆郁是吧？我记得你叫这个名字。” 见她有了点反应，警察再接再厉的道：“你要想清楚，你妈妈这么多天把你一个人扔在家消失了，我们警方怀疑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失踪，说不定你妈妈遇到了什么危险，被人绑架了也说不定，我们掌握的线索很少，需要你的配合才能抓到嫌疑人。” 嫌疑人…… 陆郁眼皮动了动，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如恶魔般的身影，脸色瞬间煞白。 妈妈是被那个人……被那个男人…… 我要救妈妈！我要把妈妈从那个人手中救下来，我要阻止，我要……我要…… 陆郁死死捂住头，张大眼睛，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滑落，不住悲伤喃喃道：“妈妈……妈妈……妈妈……”痛苦而绝望。 “你怎么了？”警察吓了一跳，想不到她反应这么大，担忧道。 “妈妈…被那个人……被那个人…” “你说什么？”她实在声音太小，他什么都没听清。 “李队！李队！”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啊，急急忙忙的。”李队生气道，难得要问出点线索了。 “那个……陆…陆……来了……” “陆什么陆！谁来了？” “是我。” 一个俊美优雅的身影走了进来，微笑着道。 “你是陆展羽……先生？”李队吓了一跳，连忙挤出笑容道：“这什风把您给吹来了？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人的，听说她在你们这。” “谁啊？”李队一头雾水。 “啊，找到了。”陆展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越过他，走向身体猛然僵硬的陆郁面前，幽深的目光直直望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微微一笑：“初次见面，你好，我是你的父亲，是来接你回家的。” 陆郁愣愣的看着他，心脏骤停。 这个声音，这个模样，她永远不会忘记。 永远。 第31章 第27夜 结局 “这是当时录音的手机。” 陆郁站在法庭中央，淡淡的陈述完所有的一切，最后掏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手机。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连陆缘也久久未能回过神，震惊的看着这个纤细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女孩，胸口泛起一阵心疼，他不敢想像，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被告席上，陆展羽静静的听完一切，嘴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深深的望了陆郁一眼，眸中暗沉一片。 由于陆郁的出现，始料未及的证言和证据冲击着每一个人，而最终法官决定暂行关押陆展羽，待查明有关证据事实再重新开庭审判。 这样的结果，实在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怀疑那手机录音的真假。 陆家要倒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到，还是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给摆了一道，不得不让人啼笑皆非。 就在所有人陆续散场，陆展羽被警方押送走时。 “爸爸！” 陆雪突然挡在他们面前，扑向陆展羽，美丽的脸上满是无措。 “刚刚陆郁说的……是假的对不对？他们诬陷你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杀人？！这太可笑了，我知道的，爸爸你这么温柔，怎么可能会……可能会……” “小雪。”陆展羽轻轻叹了口气，满含歉意，忽然抱住她。 “爸爸。”陆雪眼泪再也忍耐不住，哽咽着，正要回抱时。 “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蠢，和你妈妈一样，你要知道，这些年，和你呆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忍耐呢，感谢我吧，这么努力的在当个好爸爸。”陆展羽轻附在她耳旁，温柔又残忍。 “……爸爸？”陆雪呆呆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陆展羽你这个混蛋！”陆缘冲了过来，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住手！”很快有人拉住他，“殴打被告人是犯法的，你小子不要命了？” “呵呵，没想到你真能走到这一步，果然收养你是正确的，就是可惜那晚没做到最后。”陆展羽舔了下嘴唇，暧昧的冲他笑了笑。 “你！”陆缘眼底的杀意再也控制不住，先是父母，后是陆郁……他真想亲手杀了他。 “冷静点。”陆郁扯住他的手臂，警惕的看向陆展羽。 “恭喜，你赢了。”陆展羽笑着向她祝贺道：“你比你妈聪明多了，真不想到那个女人还会生出这般女儿，难得难得，早知如此，当初真的该掐死你的。” 说着如此狠毒的话，可他却像讨论天气一样自然轻松。 陆郁知道他是认真的，沉默了一下，道：“那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当初你是有所怀疑的吧。” “谁知道呢。”陆展羽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然后就被警卫带走了。 陆缘看着他的背影，问陆郁：“他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陆郁摇头。 “都怪你们……”陆雪突然冲他们大喊。 陆缘陆郁一愣，看向她。 “要不然你们，爸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们！” 陆雪歇斯底里的大喊，泪流不止，美丽的脸蛋满是悲伤。 “不怪他们，就算没有他们，你爸爸也还是这个样子。” “谁？”陆雪立马转身，看见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顾叔叔。”陆缘礼貌的叫道。 “你做得很不错。”顾名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看向陆郁，笑道：“这也多亏了陆家小姑娘。” 陆郁不解，看向陆缘。 “他在那次逃跑中救过我一命。”陆缘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陆郁这才点点头，看向他：“不客气。” “呵呵，你们感情真好。”看了他们的互动，顾名忍俊不禁道。 “你是谁？我们陆家的事和你什么关系？”陆雪忍不住问道，眼里满满的防备。 “你是善华的女儿吧，真是长得和她一模一样。”顾名眼神柔和，目露怀念。 “你认识妈妈？”陆雪一愣。 “那当然。”顾名微微一笑：“善华可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这回不止陆雪，陆缘也惊呆了。 “怎么，我没告诉你吗？”顾名挑眉，不明白为什么他反应那么大，“我就是因为善华才苦心积虑的想扳倒陆展羽，自从善华嫁过去后，陆展羽竟不顾两家情面，暗地里将顾家吞并打压，后来又听说善华患了严重抑郁症，陆展羽那混蛋不仅没好好照顾她反而还把她像精神病人关起来，还不准我们这些亲人去看她，简直丧心病狂，当初我就应该全力阻止她嫁过去！” 他越说越气愤，对陆展羽简直恨之入骨，竟然敢那么对他的宝贵妹妹！ “那你就是我的……我的……”陆雪愣愣的看着他，难得结巴，她从来没见过妈妈的亲人，以为都不在了，没想到还活的好好的，现在看来都是陆展羽有意为之。 “没错，我是你的舅舅。”顾名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从此以后我会把你和善华接回顾家好好照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会努力让善华好起来的。” “……”陆雪神情恍惚，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一系列的变故。 顾名也不急着让她这么快接受，转过头对陆缘陆郁笑道：“当然作为谢礼，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被遗忘的两只：“……” 陆缘看了陆雪一眼，心里忍不住叹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走哪都是大小姐，他们这些平民是不能比的。 走出法院，陆缘见陆郁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直直的定格在某个方向。 “你怎么了？”他奇怪的问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咖啡色衬衫的大男孩孤零零的站在法院门口，人来人往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苍白单薄。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他转过身，脸蛋漂亮而清秀，眉眼温顺，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他们。 “你是？”看样子他似乎认识他们，陆缘不禁问道。 “许清！？”走在身后的陆雪突然叫道，美眸瞪得大大的，讶异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 许清……他就是许清？ 陆缘心中一动，打量着他，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看向陆郁，见她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不由一沉。 “好久不见，大小姐。”许清露出腼腆的笑，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还有二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郁轻轻问道。 “我接到消息，说是有人要告陆家，我就想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看来似乎不用了呢。”许清笑了笑，看向陆缘，真诚的感激道：“你就是陆缘吧，你真的很厉害，你办到了我们所有人都办不到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这全靠陆郁，要不然就完了。”陆缘谦虚道，实话实说。 “不仅仅是这个。”许清神色复杂，摇头道：“当初要是有你一半勇气就好了。” “那我就先走了，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和你们打个招呼。”许清重新扬起笑容，看向陆郁，眼底划过一丝歉意和后悔，“还有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陆郁也笑了笑，真诚道。 许清愣了一下，笑里带着苦涩：“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呢，那再见了。”说完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陆缘问陆郁：“他对不起你什么？” “嗯……这个啊。”陆郁吃着刚刚他给她买的雪糕，随口道：“我曾经向他表白，然后被拒绝了。” “什么！？”陆缘手一抖，钱包掉在地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见他像是丢了魂似的，陆郁‘噗嗤’一笑，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骗你的，随便说说你也信。” “不要和我随便开这种玩笑，我会受不了的。”陆缘捡起钱包，无奈道。 “为什么？”陆郁挑眉。 “因为……”陆缘迎着她疑惑的目光，突然微微一笑，“因为我喜欢你。” 没有准备的，毫无预料的，他表白了，极其自然的说出口。 陆郁保持着吃雪糕的姿势，嘴张到一半，呆呆的看着他。 “所以，你要是喜欢别人的话，我会很困扰。”陆缘目光温柔，带着不可忽视的认真。 “……”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又回到了平日的生活当中。 重新回到学校，同学们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欲言又止，陆家那么大的事情肯定都听说了，有人说他们忘恩负义，陆家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更多的人则是明事理，知道他们这些年的辛酸，总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们。 这些陆缘不在意，陆郁更不在意，和所有高三学生一样，努力的准备高考。 自从陆展羽被抓后，警方对他进行了详细调查，不止查到了当年陆清宇夫妇还有江心舞死亡的真相，还包括这么多年下来他勾结官员，贪污腐败的事实。 上级领导大怒，将陆家所有的财产扣押，冻结了其所有银行账户，也揪出了连同他一起的其他贪污官员。 S市高层们皆人心慌慌，一片狼藉，都纷纷和陆家断了联系，生怕被牵扯进去。 谁都明白，陆家彻底完了。 而陆展羽的判处结果也出来了，行贿贪污，杀人放火，不知悔改，判处死刑，缓刑两年。 就在当天，陆缘陆郁还有陆雪连同她妈妈一起搬离陆家。 陆缘和陆郁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间公寓，而陆雪则是顾家的资助下，去美国留学。 这是陆雪出于对她妈妈的考虑，顾名已经在美国联系了最好的精神心理医生，等人一到就开始治疗。 而陆雪当然放心不下妈妈一个人去美国，决心和她一起。 她走的那天，陆缘和陆郁去机场送她。 “不要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原谅你们。” 大小姐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陆家的事似乎没对她产生一点影响。 “是是是，那您的行李可以麻烦您自己提吗？”陆缘两只手提满了大包小包，身上还挂了两个，满脸无奈，他此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女人就是麻烦。 “想都别想，提这么点东西就这么多废话，你是男人吗？”陆雪不屑的看着他。 “……”陆缘深吸一口气，忍耐，他要忍耐，十多年他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天。 “还有你，我要走了你都一点表示都没有，像个闷葫芦似的站在这里一声不吭，亏我那几天还每天给你送吃的。”陆雪对站在一旁的陆郁埋怨道。 “不是每天，是每隔三天。”陆郁纠正道。 “还不都一样。”陆雪哼道。 “真是没办法呢。”陆郁忽然笑了，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她，轻声道：“到了那边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姐、姐。” “你……”陆雪蓦然睁大眼睛，不自在撇开脸：“这还用的着你说，本小姐像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你怎么脸红了？”陆缘惊奇道。 “你才脸红，你全家都脸红了！”陆雪羞愤道，“把行李给我，我要登机了！” 说完一把抢过陆缘手里的大包小包。 “哦？哦……”陆缘莫名看着她发脾气，不禁看向陆郁，也不知道刚刚她们说了什么，搞得陆雪这么大反应。 “那我走了。”陆雪潇洒甩了甩头发，戴上墨镜，遮住有些发红的眼眶。 “嗯，再见。”陆缘笑着挥手道。 两人目送她过了安检，上了飞机，直至飞机起飞，消失在空际。 十分钟后。 “她走了。”陆缘道。 “嗯。”陆郁点头。 “所以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作为男朋友的你不是应该背我回去吗？”陆郁理所当然道，她可是一直在等着呢。 “这哪来的逻辑？”陆缘嘴角抽搐。 “电视上看到的。”陆郁理直气壮。 “少骗人了，你什么时候看过电视？累了就直说。”陆缘认命的甩了甩手臂，一把将她背起。 “你知道是骗你的还背？”陆郁枕在他温暖的背上，无聊的用手指在他身上画圈道。 “那当然，你可是我女朋友啊，我不背谁背。”陆缘笑了笑，“再重也背。” “都说那是骗人的，不背也可以。”陆郁脸埋在他的肩上，“笨蛋。” “是，我是笨蛋，吃力不讨好的笨蛋。” “可我却偏偏喜欢上了这个笨蛋。”陆郁极小声道。 “你说什么？”陆缘一愣，激动道：“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再说一遍，就一遍！” “……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书本网【海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